來訪者

字體:16+-

南方的冬天走走停停的,冷了幾次也冷不下來,約略有個意思罷了。樹葉陸續地掉,不似北方迅疾嚴厲,一下子全掉光,裸出枝枝杈杈,枝丫上總還籠著一層綠意,隻是綠得薄了,不像夏天那樣累累的。

臨近年末,期末考試的緣故,青少年來訪者多了,婚姻谘詢也多起來,好像婚姻也要經曆年終大考一樣。最近這個月江愷沒有出現,看看下星期的預約表,依然沒有他的名字。

周六下午的谘詢排得滿,我過了飯點兒才下樓。拐進茶餐廳,靠窗坐下,捧著餐單看半天,還是點了雲吞麵;飲料呢,鴛鴦、熱鮮奶、阿華田、好立克、柑橘蜜、紅豆冰、可樂煲薑,一行行看下來,最後我在杏仁霜後麵打了個勾。

茶匙一下下攪動杏仁霜,白色的小漩渦旋轉著,甩出來清冽微苦的杏仁味。附近寫字樓加班的人三三兩兩地進出,大都掛著胸牌,坐定話不多,埋頭填飽肚子。餐廳裏很靜,用餐區跟切配間隻用玻璃隔著,玻璃後麵一根銀色橫杆,懸著一排掛鉤,勾著油雞、燒肉、鹵鵝、青蒜,射燈打下來,青蒜碧綠如洗,燒肉的皮色是棗紅棗紅的。

抬頭看見一個頎長的背影,等他轉頭,轉過頭來卻不是。這些天,看到高個子男孩就忍不住想起江愷來。

出電梯,沿著走廊往辦公室走,我遠遠看見一個人在門口來回踱著步。走近了,發現是個麵生的年輕女人,衝著我點頭。目光越過她,望向前台,值班的姑娘不在。我拉開包的拉鏈,摸到裏麵的強光手電筒和高分貝報警器,心裏踏實了些。

我不往前走,女人也不動,互相對視幾秒。她說,您是莊玉茹老師吧?我見過您的照片。

我緊攥住手電筒,心想隨時備著的東西竟然真要用上了。

莊老師,我是江愷的妻子,我叫於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