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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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必須考慮的,包括那個低俗的生計問題,一時驅散了那些幽靈幻影,迫使裘德把高尚思想抑製在眼前的需要之下。他不得不起床,去找工作,手工做的活。隻有這類活才被好多人認為是真正的工作。

帶著這個目的穿過大街,他發現那些學院背信棄義地改變了它們同情的麵目:有一些誇飾自負;有一些把世族的大墓穴移到了地麵上;一些野蠻的東西赫然聳現在所有磚石建築中。偉大人物的精神消失不見了。

他覽閱著周圍數不清的建築界麵,很自然地,他是用一個工匠和那些賣力事實上完成了這些形製的已死的工匠的同行的眼光而非一個藝術批評家的眼來看它們。他細察線頭線腳,撫摸它們好像一個熟知它們起始的人,說得出它們在作業中是困難還是容易,費的工時是少還是多,手工做費勁,還是用工具順手。

夜裏看上去完美和理想的東西在白天看來就成了或多或少有缺陷的實在之物。殘虐、淩辱,這些古老的建築曾遭受過的,他已經看到了。有幾件的狀況令他感傷,就好像他被有知覺的生命打動了一樣。它們在與歲月、氣候和人的殊死搏鬥中受傷,骨折了,毀壞了它們的外形。

這些曆史記錄的風化破敗提醒他,他終究沒有,按他打算的加緊開始這個上午的實際工作。他是來工作的,靠工作而生存,而這個上午差不多過去了。不過,在某種意義上,這地方破裂的石頭又促使他想到其中肯定有很多修複營生讓他同行的人去幹。他去問了問他在阿爾弗瑞頓時人家告訴他名字的那些石匠工場的路。不久他聽到了熟悉的磨銼和鑿鏨的聲音。

這工場是一個小小的修舊複新中心。在這裏,帶著鋒利邊棱和光滑曲線的形製像極了他在牆上看到的那些歲月磨蝕的真跡。這一些用現代散文表現的概念,在苔蘚斑斑的學院,則是用古代詩歌呈現的。這些古式石刻中有一些即使在它們是新東西的時候也可以稱之為散文。它們一無所為隻是等待,終於成了詩。對於最小的建築物這多麽容易;對於大多數人卻是多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