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天边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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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前夕,董欣和黎宏伟商量,一起去凤兰家道个别。毕竟,凤兰曾在关键时刻搭救过他们。不巧的是,这一天,妹妹董霞发高烧,董欣要陪董霞,不能去凤兰家,只能让黎宏伟带上他们送给凤兰的小礼物——一双丝光袜子,代表他们两人去感谢凤兰。

因为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当天黎宏伟并没有心思去黄凤兰家。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董欣,也没有发现黎宏伟心态的变化。她和黎宏伟相约,回海河城见面。随后带着董霞,和其他考上大学的知青一起,打起背包,欢天喜地离开了知青点。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知青都回海河城了。这天下午,孤独寂寞的黎宏伟,来到了黄凤兰家中。

黄家湾,一栋连三间的土墙瓦房里,年轻貌美的黄凤兰坐在堂屋赶制绣花枕头。花基本绣好,只需要精细修理。

黎宏伟背一个黄书包,右手中指用白色纱布条包扎着,走到门口。

黄凤兰专心赶工,并未注意门口站着的黎宏伟。

黎宏伟故意干咳一声,把黄凤兰吓了一大跳。见到黎宏伟,黄凤兰大喜过望,赶紧起身相迎,说:“稀客,稀客,快进屋。”

黎宏伟进屋,显得很拘谨。黄凤兰随手把自己坐的椅子让给黎宏伟:“你先坐,我给你泡茶去。”

黎宏伟接过黄凤兰递过来的椅子,但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把黄书包放在椅子上,再一次扫视着堂屋里的摆设。

中堂上,悬挂着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像,领袖像下面,贴满了各种形状的奖状,再就是一张吃饭的方桌,几把椅子,很简单但很整洁。自从搬出黄家以后,他有几年没有进黄家门了。

黄凤兰端出一缸子热茶,双手递给黎宏伟说:“刚刚出来的新茶,尝尝。”

黎宏伟接茶缸时,黄凤兰发现了他右手中指缠着的白纱条,惊呼道:“呀,你手指头怎么了?”

黎宏伟笑道:“没事,被毛毛虫扎了,有点疼。”

凤兰责怪地道:“毛毛虫扎了,缠什么纱布条啊,简直是外行。取掉取掉,这样只能加深伤痛。”

她强行拉过黎宏伟的手,迅速取掉其中指上的纱布条,说声“你等着”,便大步流星地出门而去。

黎宏伟坐在椅子上,边品茶,边看已经完工的绣花枕头。这是一双鸳鸯绣花枕头,一对鸳鸯绣得栩栩如生。枕头上居然绣着一排小字:“祝黎宏伟和董欣幸福。”

黎宏伟深受感动。一边欣赏绣花枕头,一边把中指放在嘴里缓解疼痛。

凤兰满头大汗匆匆回屋,用荷叶包回一点淤泥。黎宏伟不明其意。

凤兰说:“把指头给我。”

黎宏伟从嘴里拉出中指,在身上揩了又揩,然后伸给黄凤兰。

黄凤兰把淤泥轻轻敷在黎宏伟的中指上。中指头变成了乌指头。

黎宏伟莫名其妙,问:“这是什么怪疗法?”黄凤兰说:“少见多怪,坐着别动。”

黎宏伟老实坐着,用左手托着右手。

黄凤兰笑眯眯地看着黎宏伟:“你说吧,找我什么事?”黎宏伟:“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用嘴努努黄书包。黄凤兰说:“什么东西呀?”

黎宏伟说:“打开不就知道啦!”

黄凤兰打开黄书包,露出一双白色丝光袜子。

黄凤兰看到丝光袜,高兴地跳起来,说道:“呀,送给我的?”黎宏伟点头,说道:“我和董欣非常感谢你,听说你喜欢丝光袜,董欣回海河城帮你买了这双丝光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

黄凤兰喜欢丝光袜,更喜欢黎宏伟。每次看到他,凤兰都会没来由地一阵面红心热。她感觉黎宏伟的帅,不仅仅体现在容貌上,而是内在的一种气质。他就如一本书,含英咀华,别有滋味。她的心早就被他给紧紧地攫住了。

凤兰的母亲、妇联主任袁腊梅见黎宏伟来告别,非常高兴。忙进忙出,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一桌子好菜:清炖大母鸡、红烧喜头鱼、菜地里刚刚摘下来的豆角、黄瓜、炒鸡蛋、青椒瘦肉,样样都是拿手菜。张罗完了,请黎宏伟上桌子,拿出一瓶陈年老酒为他送行。

入学通知书迟迟未到,黎宏伟有些郁闷。面对好酒好肉,不胜酒量的他竟和袁腊梅母女频频举杯,好不惬意。

正在兴头上,有人进来告诉妇联主任袁腊梅,公社通知她去市妇联开会,今天下午报到,明天上午正式开会,会期半天。

袁腊梅一看时间,对黄凤兰说:“我要准备去开会了。你别再喝了,再喝你就会醉的,你招待好宏伟啊。”

一会儿,袁腊梅开会去了。屋子里,只剩下黄凤兰和黎宏伟两个人,一大桌子的饭菜,得慢慢吃呀。黎宏伟说:“来,干一杯!”

黄凤兰在这一刻被激发了起来,说道:“好,干一杯!”

接下来,没有祝词,黎宏伟一杯,黄凤兰一杯。呷一口酒,夹一口菜,不亦乐乎。直到黎宏伟双眼微红,暧昧不明地看着黄凤兰。

神志还有一分清醒的黄凤兰,感觉事情不能再往下发展了,她虽然是真心喜欢黎宏伟,但是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她还真心做不出来。

她扶黎宏伟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已酒醉情迷了。黎宏伟一把搂住黄凤兰的腰,凤兰轻喊了声:“宏伟……”

顿时,黎宏伟和董欣在一起的情景浮现在黄凤兰的眼前,她的感觉十分复杂。她提醒黎宏伟,轻声道:“你不能这样,你马上就要回城里去了,董欣还在等你。”说完,黄凤兰帮黎宏伟脱掉鞋子,让他躺在自己的**休息,她则到隔壁自己母亲房间休息。

突然,黎宏伟好像清醒过来。他喃喃自语:“董欣,董欣,我只要你,我就要回海河了,你等着我。凤兰,凤兰,你在哪里?你把我送回知青点去……”可是,一会儿,他又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凤兰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她想起昨天晚上黎宏伟睡在隔壁自己的房间里。她记得,昨天晚上她和黎宏伟之间,差一点发生了令人难堪的事情。可是最后,她记得,黎宏伟喝醉了,念念不忘的只有董欣。她记得,最后,自己让黎宏伟躺在自己的**休息。自己是在隔壁母亲房间休息的。她和黎宏伟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黎宏伟起床后,一再向黄凤兰解释道歉,说自己酒后以为黄凤兰是董欣,所以有些误会,希望凤兰不要放在心上。那刻起,黄凤兰彻底明白了,董欣才是黎宏伟的真爱。自己所有的自作多情都是枉费心机。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和黎宏伟之间,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事情。

临近中午,袁腊梅回到家,碰到了在自己家里过了一夜的黎宏伟……

面对母亲的质问,凤兰坚称自己和黎宏伟之间,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按照自己的生活经验,袁腊梅认为,一晚上,一对孤男寡女在一起,很难说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但是,她担心这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传了出去,自己的女儿不好做人,只好不再追问。

就在这一天,黎宏伟收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最后一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他,立刻打起包裹,登上了回海河城的长途汽车。

回到城里,黎宏伟把自己醉酒,在黄凤兰的房间休息了一晚上的事情告诉了董欣。董欣并没有在意,因为,她相信他们的爱情,相信他对自己的忠诚。

崭新的大学生活,很快让董欣和黎宏伟淡忘了过去的一切……

尽管学校和专业不同,但是,董欣和黎宏伟同在海河,分别在两所紧挨在一起的大学学习。到了大学,他们可以像大多数情侣一样,大大方方地谈恋爱,尽情享受爱情的甜蜜。不再像在黄家湾知青点那样,需要躲躲藏藏。他们还可以一起到图书馆温习功课,查阅资料。

一晃,三年过去了。黎宏伟和董欣的感情与日俱增。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黎宏伟向董欣正式求婚,董欣也正式带他回家见了自己的母亲余琦。

余琦早就熟悉黎宏伟。觉得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也明白他和董欣之间的真感情。她点头接纳了黎宏伟,希望他担当好家中顶梁柱的角色。

订婚的时候,黎宏伟送给余琦100元订婚聘金。结婚的日期定下以后,结婚聘金也是100元。姑娘出嫁,娘家的嫁妆是三铺三盖。余琦平时精打细算,积积攒攒为董欣准备了三铺三盖。她还为女儿准备了一对暖水瓶,一对箱子,还有出嫁的新衣服。

马上要接新娘子了,黎宏伟在家里布置了一个新房,新床、沙发、八仙桌、椅子、凳子、面盆架、化妆柜、平面柜等家具一应俱全。按照习俗,黎宏伟的父母准备好了结婚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还准备好了两瓶酒、半头猪肉上门接新娘。

岁月稍纵即逝。眨眼间,女儿就要出嫁了,生命与爱代代相传。在两个孩子面对自己说“孝敬母亲”时,余琦甚至有些神情恍惚,眼前这个身披婚纱、幸福**漾的姑娘,真是我的女儿?当年,女儿在襁褓中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女儿小时候银铃般的欢笑声,依然那么清晰,自己为女儿制作的五线谱,还保存在书桌抽屉里。如今,女儿马上就要嫁人了。余琦喜极而泣。在至爱亲朋的祝福声中,余琦祝福这对新人幸福美满。

在大家的祝福声中,黎宏伟用名牌自行车“永久”载着新娘,壮汉们挑着嫁妆,浩浩****地向新房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