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菲女士的日記

三月六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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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毓芳上課去後,把我一人撂在房裏時,我便會想起這所謂男女間的怪事;其實,在這上麵,不是我愛自誇,我所受的訓練,至少也有我幾個朋友們的相加或相乘,但近來我卻非常不能了解了。當獨自同著那高個兒時,我的心便會跳起來,又是羞慚,又是害怕,而他呢,他隻是那樣隨便地坐著,近乎天真地講他過去的曆史,有時握著我的手,不過非常自然,然而我的手便不會很安靜地被握在那大手中,慢慢地會發燒。一當他站起身預備走時,不由得我心便慌張了,好像我將跌入那可怕的不安中,於是我盯著他看,真說不清那眼光是求憐,還是怨恨;但他卻忽略了我這眼光,偶爾懂得了,也隻說:“毓芳要來了喲!”我應當怎樣說呢?他是在怕毓芳!自然,我也不願有人知道我暗地所想的一些不近情理的事,不過我又感到有別人了解我感情的必要;幾次我向毓芳含糊地說起我的心境,她還是那樣忠實地替我蓋被子,留心我的藥,我真不能不有點煩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