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编国学读本

第六专题 婚姻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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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导读

爱情是男女双方灵肉合一的相互吸引、欣赏、理解和支持,也是婚姻的基础。正如恩格斯所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而关于婚姻,东汉班固在《白虎通·嫁娶》中这样解释:“婚者,谓昏时行礼,故曰婚;姻者,妇人因夫而成,故曰姻。”可见,自古以来,我们就把男女结为夫妻,成为终身伴侣之事,称为婚姻。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约自商周以后,就成为礼制与法律承认的婚姻正型。由于古代礼制规定,男子20岁行冠礼、女子15岁行笄礼,意谓成年之后方可谈婚论嫁;并且,古代婚娶还有郑而重之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六礼”之俗,所以,婚姻,不仅仅是男女爱情的结果,更是自古以来“家国同构”的传统宗法制社会中,我们对家庭、家族与社会责任的承诺与践行。爱情、婚姻,不仅是每个人幸福人生的必由之途,其思想观念内核,也是我们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本专题所选以诗歌为主(按传统观念,词亦诗余),是审美意义与思想情感兼具的形式载体。

就艺术审美而言,既是诗歌,便逃不开我国古代诗歌的两大传统——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前者或如屈子《山鬼》,焦灼等待之情曲折起伏,婉转缠绵,情景交融;或如南朝民歌之冠《西洲曲》,相思情长,手法绵密,摇曳多姿,声情并茂,给我们以美的享受,吟咏之间,唇齿留芳,情思翩跹。后者则如本专题所选《古诗十九首》之二首及另几篇乐府古诗,在诉尽婚姻爱情当中各种苦痛无奈的同时,通过悲愁的艺术反照净化着我们的心灵,启迪着我们的思考,升华着我们的灵魂。

就思想情感而言,本单元内容并不厚重,乍看尽皆风花雪月,细品却书尽爱情婚姻当中各样面目,掩卷之余,亦可引人深思。

《诗经·郑风·褰裳》可视作先秦时期一位调皮女子嗔责情人变心之作。“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的诘问,竟颇有现代女子自由独立之风采。《溱洧》被誉为“开后世冶游艳诗之祖”,为我们展示了先秦时期青年男女在上巳之日自由邀约、大胆表达爱意的一幅民俗风情画。两首诗当中的爱情主人公,尤其是女主人公的形象,都是热情奔放的,与封建中后期所倡导的“三从四德”的保守形象,大相径庭。

《羽林郎》中卖酒胡姬面对权贵豪奴的凌辱做出了决绝、勇敢而不失智慧的反抗,其辨识能力、拒绝艺术都令人情不自禁为之击节喝彩。《行行重行行》虽无死别之恸,却有生离之悲,尤为难得的是,“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这种伤怀惨恸中的节制隐忍,平常琐屑当中的体贴关怀,让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正是平凡爱情的动人之处。《青青河畔草》“**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的热情呐喊,不仅喊出了寂寞思妇对远方丈夫的思念之情,更道出了当时社会中下层妇女对命运桎梏的奋力抗争。

《朝云诗(并引)》是宋代诗人苏轼对患难相随红颜知己的深情赞美。而这份深情,来自一路坎坷风雨中的彼此扶携,更来自相知、相惜的两颗心在灵魂上的高度合契。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观一反俗套,其《鹊桥仙》借天上牛郎织女的故事,表达了凭借坚贞爱情超越时间距离的美好愿望和坚定信念。“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李之仪的《卜算子》则为我们描画出了建立在“君心似我心”两心相知基础上的爱情,跨越广大空间距离的动人魅力。

当然,爱情婚姻当中难免有遗憾。《遣悲怀》三首是诗人元稹对亡妻韦丛的诚挚追怀,二人婚后虽贫寒但相互体谅关怀的生活细节,与眼前茕茕孑立的凄凉寂寞形成鲜明对照,质朴而深情。《生查子·元夕》通过甜蜜往昔与失落今夕的对比,将物是人非的惆怅感慨抒写得动人心魄。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则由雁及人,对世间至死不渝的爱情致以了由衷的敬意。

虽然人们常以“老大嫁作商人妇”(白居易《琵琶行》)为婚姻不幸的典型代表,但李白《长干行·其一》中的“商人妇”却也是值得人钦敬的典范。是什么让正经历着长久别离之苦的女主人公,依然对自己的婚姻、两人的感情有着“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的坚定信念?原来,“商人重利轻别离”并不见得是绝对的真相,萌发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长于长期相知相携基础上、被粗糙岁月“千淘万漉”所沉淀下来的爱情与婚姻,才堪称“情比金坚”。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白头偕老……这是我们对传统婚恋的刻板印象,其中甚至不乏从一而终、三从四德、七出一类的封建教条糟粕。但如果耐心细细读过这一专题,或许你会发现更多,体会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