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对话、刻意会话,是把条件转为机遇练习语言,无条件创造条件来提升英语表达能力时的一种自觉刻意的学习行为,也是一种提升英语能力最直接的语言学习途径。
2004年10月,在去往新西兰的飞行途中,一切都让我感到新鲜,我也在寻找新鲜。我想把多年所学的英语变得像汉语母语一样,能够被我随心所欲地使用。机舱里都是五六十岁上了年纪的新西兰男士。每当他们经过座位时,我都会主动搭讪,说一句英语,试听对方的反应。不论我怎么说,他们都听得懂,并予以回复。派发食品和饮料时,多数乘客通过手势索要,而我与众不同,追问一句“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想增加听说英语的机会。
飞机上提供新西兰红酒,但几乎无人问津。为了刻意练口语,空乘人员经过时,我指着酒瓶问名称,接过酒杯问产地。多说一句、多听一声,我想多体会真实的英语。为了刻意练口语,我多说多听,而他们前后的答语都不相同。
到达目的地,我们来到一所学校门前的空地,寄宿家人早已在那里等候。我们像被认领的孩子,一个个被点名呼叫,然后坐上车向同伴挥手,顿时一种难分难舍的感觉涌上心头。一路上,我向大伟(英文名David,我向他解释这个中文名的含义,他很高兴,所以以后一见他我就用中文名)问东问西。话说完了,我挖空心思地想,拼凑好词句再问,大伟则不厌其烦地回复。刚接触,他语速慢,我对答如流;后来听得熟练了,我一句没听清楚他就开始说下一句了。没有听到回音,他就侧头看我。此刻,我心里七上八下,嘀咕起来,我还能在他家生活3个月吗?刚开始准备式的英语说得流利,他觉得我口语不错,会话没问题,就提升了语速。眼下交流受阻,对话没说几句,双方就都沉默了。我半天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话。大伟驾驶认真,我不问,他也不多说,反倒帮了忙,免除了一路上的尴尬。
讲英语,只会讲准备式英语;事前准备好,先说什么,再说什么,完全准备好才开口;讲完了,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词句,这说明英语还没有完全进入学习者的潜意识当中,学习者还不能自由交流,更不会随机应变。
我在飞机上刻意对话,找机会搭讪,怕的就是到新西兰不能用英语交流,造成沟通障碍,还担心在全英课堂上听不懂教师授课。当初的担心逼迫我刻意听说对话,看来还真不是多余的。
第一天放学,我乘公交车回来,向大伟打招呼。我刚落座,看电视的大伟就发话,问我在课堂上学了什么。我愣了一会儿,回忆起从早上开始到下午结束一整天的活动。从在毛利会堂参加欢迎会,听毛利人讲述新西兰的历史、文化和他们的习俗,观看他们的舞蹈,同他们碰鼻,一起喝奶茶、吃甜点等;到回到教室听老师讲培训计划和课程安排,吃午饭;再到下午参加词汇和阅读考试,我的会话就像流水账一样,按事件顺序断断续续地叙述。有些专有名词没有刻意记,我就转换说法,时断时续,极不流畅。听完后,大伟反而滔滔不绝地接着讲起毛利人的故事,我还是似懂非懂。惊奇的是,我了解到毛利人是新西兰的原住民,他们的祖先是在海水落潮时从我国台湾划船而来,落脚在新西兰定居的。了解到这一切,我顿时对脸色黝黑、身躯高大的毛利人产生了好感,减少了恐惧感。后来相遇时,我总向他们点头微笑,甚至打招呼。
第二天放学回来,我还没落座,大伟就重复前一天的话题。我凭借记忆讲给他听。他不时地补充,继续着我的话题。这时我的对话比前一次流利了许多。第三天回来,他又问。这时,我才意识到,他这样做是督促我在课堂上认真听课,课后回家进行会话,刻意练习口语。后来我又了解到,这是主办院校对寄宿家庭的特别要求。第四天,他没有坐在沙发上,在忙其他事。一看到他有空,我就主动讲给他听,他会心地笑了。自从住进他家,他就没话找话跟我讲,把我当作家里的一员。也许是我们年龄相近,兴趣和爱好不分上下的缘故。他是一位理科老师,除教学外还在教务处做兼职,后来带我去参观他的学校和办公室。周末他收拾花园,我就帮他翻地、耙地、松土、播种、浇水。看到我干农活娴熟,懂点儿农艺,在情感上我们的距离又拉近了。
大伟一家待人很好,他的妻子是华侨,儿子是大二的学生,他曾获得奥克兰国际象棋比赛第一名,周末还通过教小朋友下棋挣学费。周六日,新西兰家庭一般只吃早晚两餐,但他们按照中国人的习惯给我安排了三餐。后来言谈中我明白了,这是他们对我的特别照顾,令人感动;作为回报,我把没有开封的短裤和袜子等送给了大伟,他欣然接受。周末,我乘坐他们的私家车游览名胜,观海拾贝,挑选奇异的卵石。
在英语母语者所构成的语境当中,我感到自己进入了一种英语学习的情象境界中。我的意识的存在,不再是语言形式,而需要把语言、情景、情节和情意密切结合起来。这时,我的语言的存在,也不只是单词和单句,而是话题、话语、语流、语用、语义结合而成的统一体。在运用英语的过程中,我首先关注的不是语言形式,而是意义内容;不是知识碎片,而是要努力形成的一系列的、有规律的、多种因素的同步反应与连锁反应。
在进入角色学习和扮演角色时,我体验到一种英语的情象境界,试图使语言、社会和人达到和谐统一。我原来强烈的对英语、对英语与其所反映的世界关系的异化感,逐渐让位于同化感。有时我会站在英语的立场上,与教师、与外国人交流,由被动转化为主动,由消极转化为积极的投入。我在所产生的语象境界中,感到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在情象境界中,我又感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从语象境界进入情象境界,有时我能真切地意识到自己与英语的关系发生了深刻变化。英语由心上重负变成了掌中工具,词义、句义和文义变得灵活起来,我们所讲的语言不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与周围的自然、社会、思维紧密关联的,掌握的语言规律与其能融为一体。
课内学教材,课外用教材,我们只有身处如此的语境当中,体会由语象境界进入情象境界时,才能领悟到学教材、用知识的重要性和迫切感。把教材语言,尤其是词汇和语句运用到现实生活中,与日常活动对接,紧紧挂钩,教材上的死知识就能活灵活现。大胆讲、大胆说,不怕丢脸,我们在真实独立的生活环境中就能感悟到语言所具有的神奇魅力。语言给予我们的力量,会让我们体会到学外语的真正乐趣。然而,兴奋之余、有了成就感之后,我们又会忽然坠入窘迫之中,因为在参与当地人的生活与事务活动时,当地人的谈话声、教师彼此间的说笑声传入我们耳中,又会让我们突然感觉云里雾里。我们犹如身处广东岭南聚餐,侧过脸人家跟你讲普通话,转过身听到对方又在讲方言,我们又成为局外人,似懂非懂。
至于英语,它有其自身的奥秘,也因国家和地域的不同,语音语调有差异。新西兰英语,发音特别,属小嘴巴英语,语速快。会话时,我还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话已结束,造成难听难懂的错觉。而我们习惯了新西兰英语的频率就基本上能听懂任何一种英语了。美国英语,是大嘴巴英语,比较稳重、低沉,语势呈降调,速度慢,说话人似乎装腔作势,给听话者留有缓冲的余地,一般没有生词障碍都可以听懂;英国英语,是经典式的,给人以高贵典雅的感觉。其实英语有一个共同的口音特点——抑扬顿挫、语调高亢,几乎每个音节都发得很清晰,长短韵母发音区别明显,弱音节上的清辅音发得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