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媒社会学

第二节 传者的角色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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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对传者的角色期待是对传者作社会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维度。一个媒体的生存、价值和社会影响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公众对它的信任和它是否符合受众对它的角色期待。

一、对传者的道德期待高于职业期待

1993年,南非自由记者凯文·卡特来到饱受战乱、贫穷折磨的非洲国家苏丹采访。一天他看到这样令人震惊的一幕: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苏丹小女孩,在前往食物救济中心的路上再也走不动了,趴在地上,而就在不远处,蹲着一只硕大的秃鹰,正贪婪地盯着这个黑乎乎、奄奄一息的幼小生命。凯文·卡特随即抢拍下了这个镜头并刊登在了《纽约时报》上。这张轰动世界的照片,为凯文·卡特赢得了1994年普利策“特写新闻摄影奖”。但凯文·卡特似乎并没有从这张照片里尝到成功的喜悦,相反,此后各方批评不绝于耳,人们纷纷质问他:为什么在悲剧发生的当场还能以一位创作者的身份脱身于悲剧的情境之外,进行冷酷的拍摄?为什么不去拯救那个小女孩?《圣彼得时报》称凯文·卡特是另一只秃鹰。凯文·卡特深陷于职业与道德底线冲突的剧烈痛苦和煎熬中。在普利策颁奖仪式结束三个月后,凯文·卡特自杀身亡。卡特之死直接原因是外界舆论的压力和摄影记者自己的良心谴责,但间接地看,受众的角色期待则是问题的实质。卡特没有先去营救小女孩,而是等待时机拍摄照片,不符合人们对记者角色的期待。公众的心理天平上,生命、道德是至上的,大家期待的是在道德和专业的选择中,道德先行。而卡特的处理是把专业要求放在第一位。所以,他才招致了巨大的、难以承受并最终导致他自杀的舆论压力。

在受众的心目中,传者的道德品质是非常重要的,往往有一票否决制的威力。受众对于传者的道德品质期待远高于对于普通人的道德期待。中央电视台某位资深节目主持人被传媒曝光与曾当过他家庭医生的一个女人有暧昧关系。一时间,该“名嘴”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人们的普遍评价是他“晚节不保”。这个事件也直接影响了他在央视主持人结构中的位置。这样一位成功的电视人,却因为个人生活上的问题而影响了事业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受众角色期待的作用。

当然,受众对传者不仅有道德期待,更有职业精神、水平期待。二者都是必要的。

二、传者角色期待的作用

对传者的角色期待可以塑造传者角色,鼓励符合传者角色期待的角色行为,抑制不符合角色期待的传者行为,并对传者角色能否成功扮演起一定的作用。

汶川地震后,临阵脱逃的央视记者徐某因为没有按照节目组安排到现场采访灾情,回答电视连线直播时漏洞百出,遭致网友的一片声讨,成为汶川地震报道中的反面教材,也直接导致了她自己的“下课”。无论从职业操守上,还是专业素养上,她无疑都是不称职的,更重要的是,她也不符合受众对记者的角色期待。她与央视直播节目连线过程记录是网友记录下来并通过互联网广为传播的,这成为导致徐某遭到强大的网络舆论声讨并最终被解聘的直接证据。以下概述该事件的大致过程。

汶川地震发生之初,徐某是央视第二批赴四川采访的记者之一(第一批为到珠峰采访奥运圣火仪式后返回成都准备回京的记者,在地震发生后紧急投入一线进行新闻报道)。在与央视直播节目连线过程中,徐某发回的现场报道引发了全国众多电视观众和网友的强烈反感。对其质疑如下:

第一,她是当时全国赴川记者中承认在酒店入住办公的唯一记者(其后,央视宣布其四川转播总指挥部位于防震棚中)。她在地震初期交通条件极其恶劣的情况下,在当地政府的协调帮助下第一时间抵达都江堰聚源中学救援现场采访,却在第一时间返回成都酒店,被众多网友指责为“临阵脱逃”(也有人质疑她是否真的到过现场)。当央视直播节目主持人问及“为何返回成都,难道再没有采访目标时”,她无言以对。网友记录的连线直播对话如下:

主持人:刚才我们通过一些短片了解了一下聚源镇中学的情况,现在我们就来连线此刻正在聚源镇中学,在都江堰采访的中央电视台记者徐某。徐某你好。请你现在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现在具体的位置。

徐某:是这样的,我现在更正一下,我现在是在成都。因为现在都江堰的所有通信的信号都已经切断。所以我现在……呃……刚刚从聚源中学返回了成都,在一个酒店里在接受……呃呃……在做这个连线。

第二,徐某称聚源中学救援工作已接近尾声。当时该学校救援工作才刚刚展开,几百名学生被压在废墟内,无数家属聚集在废墟旁焦急等待新的救援消息,徐某“接近尾声”的说法说明她没有起码的救灾常识。网友记录的连线直播对话如下:

主持人:徐某我想了解一下,今天因为有些学生被救出来了,那么对于那些被救出来的学生的家长,当然他们会感到很庆幸,但是对于那些他们的孩子还是在底下生死未卜的那些家长,他们今天又是……你今天观察他们又是怎么样的状态?

徐某:呃……我觉得是这样……呃……现在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要好,因为我觉得,呃,很……现在的救援情况还是比较有序,因为很多这个……呃,我们也看到,解放军跟警察他们带着大量的仪器还有在这个已经奋战了有30多个小时都没有休息,那我觉得这个救援工作今天我也问了一下,救援工作呃应该是已经接近了尾声,所以我觉得呃,在接下来的这个过程当中应该还是比较,比较顺利的。

主持人:我想了解一下,刚才你说到了一个细节,你说对于聚源镇中学的这个救援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因为刚才我们在演播室里面采访专家,他说在震后的72个小时都是黄金救援期,你为什么说已经接近尾声了呢?

徐某:呃……呃……因为是这样子,就是我今天晚上,因为我刚刚从那边回来大概一个……呃不到一个小时哈,那他现在呃已经……我今天问了一下我们这边的救援的人员,他现在呃……呃……就是说他现在死伤的人数现在正在统计过程当中,而且现场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徐某缺乏职业操守和专业素养的特征在上述连线直播中一览无余,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与受众对记者的角色期待南辕北辙的记者,其被开除的结果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