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北京

請不要對我有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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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的夜晚顯得特別安靜。空氣中,好像有催眠的暖意在流動。那可能是爸媽都在的某種感覺和溫度。一直以來,抵觸“娘家”這個字眼,覺得是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字眼,說不清緣由。

詹摔門離開後,自己便毫不猶豫地一腳油門回了爸媽那裏。沒有逃回娘家訴苦的動機,隻是突然想靜靜地,和這日益顯得呆滯的老兩口待會兒,哪怕隻待上那麽一會兒。

老媽在欣賞的電視劇八點檔還很熱鬧,連廣告時段她都不肯轉開頻道。後宮嬪妃、一夫多妻的玩意兒竟然總愛被女人們一再玩味。電視裏,婆婆媽媽的女人們輪番上演,就像千萬隻手互相撓來撓去,仿佛給男人看的一場笑話。

眼看著老媽一邊看電視,一邊用一把生鏽的老刀輕快地給一些奇形怪狀的荸薺去皮,自己糟亂的神經不知怎麽就靜下來了。近旁,爸的呼嚕聲已經失控。

“媽,你當年為什麽決定生我?”

我甚至並不期待眼下專心又耳背的老媽會接著我這句。

“嗯……也沒有,就忙忙叨叨的,然後一抬眼,發現周圍人都有孩子了。”

“而且……”

老媽說著一努嘴,暗指已經在一電視的宮女嬪妃前睡成一座呼嚕山的老爸——“他,不是特喜歡孩子麽。”

我默然。然後說了句“噢”,下意識地噘了噘嘴。

“你剛才那表情,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就四歲多那會兒。”老媽說完,突然自己就那麽嗬嗬一樂,眼也沒再抬。

但我的眼淚就酸上了眼角。

原來,不管我變成什麽樣,穿著怎樣的奇裝異服,在別人眼裏是潑婦、婊子、長舌婦還是母夜叉,在這世界上某一個女人眼裏,我穿越這些變化卻毫發未傷,也根本就不曾變化。

原來這就是媽媽。

老媽關了電視,我也回到自己曾經的房間。把紅糖薑水泡好,暖水袋備好熱水,然後把心一沉,準備迎戰月經和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