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北京

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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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夢:無臉男

陽光很好,明媚得都晃眼。他一個人,在破敗的學校操場上打籃球。所謂打籃球,其實隻是自己獨自不停地將一個髒兮兮的破球擲向籃筐。

不遠處,有一幫一幫的男生滿場子運球,呼啦一下跑到這邊,又呼啦一下跑到那邊。操場條件很差勁,地麵上不斷有灰塵和土渣揚起來。

午飯已經吃過,感覺下午似乎也沒課。時間緩慢得像一注膠水,悄無聲息地淌出來。髒兮兮的鐵絲網外,扒著幾個女生,像猴山上的猴一樣,有一搭無一搭地看球、看男人,相互間靜靜地也不怎麽聊天。場地邊上的那幾個女生,穿得則要體麵得多,脫下的外套都搭在腕上,露出今年第一次的夏裝和白花花的手臂。自己仿佛就是那幾個女生中的一個。

他不停地投籃,次次都不中。球反複砸在籃筐上,發出一聲聲“哐、哐”的巨響。每次拍著回到手裏的籃球,他總會低下頭側過臉,然後朝我的方向看一眼。每看一眼,我的心就突突地在嗓子眼裏跳一遍。

不知過了多久,我把懷裏的衣服遞給他,看他擦汗、喝水。然後仿佛很自然的,他推來一輛破舊的自行車,我就那麽一跨,躥上了後座。沿著校園內僻靜的小道,他一路騎,操場和猴山一樣的女生群就被遠遠拋在了身後。紅色的磚牆和墨綠的樹葉,紛紛向車輪相反的方向飛走了。

像默片一樣,我和他之間隻有陽光,卻沒有丁點對白或交流。一切都像過了一輩子般說好的。然而,他的臉永遠在白熾燈一樣強烈的光線後麵,沒有五官,卻總能傳來清晰的感應。

穩坐在自行車後座,我無限順從地靠在他的腰身上。他的四肢仿佛很粗壯,是讓女人驕傲和踏實的感覺。

“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這樣告訴自己。除了現在,再別無去處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