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北京

溫州皮鞋女和美國高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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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去,這寬敞公寓的房間一層套一層,空間感好似無限延伸。不知道哪裏是隔斷、哪裏是邊際,色調又像極了酒店。這算是城中人盡皆知的高檔居住區之一。聽聞此套公寓的月租金大概五萬,是主人為了方便養孩子而租住。

這是我和森婚後第一次共同參加聚會,而聚會的議題是所謂baby shower(迎嬰派對),為的是慶祝這個家庭第四個孩子的到來。女主人與森算舊相識。她的男人,是某美國企業駐華的一把手,頭頂已經謝得亮堂堂。

和森在住宅區裏拖著手繞來繞去,找不到標號6座的樓。這個時間,似乎是小區裏“遛小孩”、“遛狗”以及遛所有該遛東西的時段。花園裏時不時躥出來中國阿姨,推著金發碧眼的孩子。我聽得一個阿姨,用安徽口音埋怨推車裏的孩子。小男孩看上去四五歲,一雙深邃的大眼睛已堪稱平和世故,懶洋洋地坐在推車裏,一頭金色卷毛,像個年幼的希臘神話中的神。

“你吃不吃,吃不吃,給你你又不吃?!”安徽阿姨有些氣急敗壞地重複著這一句。

孩子卻氣定神閑,將手裏的吃食遞回給她,然後宛如中國大叔那般神情,嫌棄地說了一句:“拿走,太甜。”

我和森都笑了。森上前試圖逗弄這個推車裏的小男孩,可孩子毫無反應。隻是定定地看著我們。那種可愛和完美顯得有點無情。

於是我們集中精力尋找6座,才發現,6座就是我倆一開頭錯過的樓。門鈴響過,女主人見我和森到來,老遠就誇張地張開雙臂,然後緊緊抱了一下森,尖聲說:“哎呀你來了!”

顧不上我反應過來,女主人便一副秘而不宣的表情,瞟了眼我,對森道:“哎呀,什麽時候的事!你動作夠快的啊!”

我看著眼前的女人,她大概是三十八歲左右的樣子。發型介於波波頭和大姐頭之間,並沒有很好地打理。輪廓很平的臉上不施脂粉,禿禿的眼睫毛和黯淡的眼皮很紮眼,發黃的皮膚上幹幹淨淨,沒皺紋,沒油水,沒光亮。身上是一件剪裁簡單的米色連衣裙,和皮膚幾乎黃成了一片,胸部和臀部都比它們該待的地方靠下許多,唯有腳上的亮片高跟涼拖給整體提了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