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07年8月8日至21日,澳洲悉尼、哈巴特、布里斯班和新加坡。
澳门青年交响乐团这次外游巡演,是乐团成立10周年庆典的一系列活动的**。“澳门青交”此行极为独特,独特之处不在于整个演出团队登台的成员由8岁~20岁,而在于此行不仅历时较长,更在于巡演的四个城市的气候,由最热的新加坡,到最冷的塔斯马尼亚岛哈巴特,还有保持在10℃~20℃间的悉尼与布里斯班,可说是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气候。同时,各个城市都有一定的地理距离,为此,整个行程要处理的航班,便多达六次,这对工作人员有限,外访经验亦欠缺的青少年业余音乐团体来说,是莫大的挑战。同时,在整个行程中,最大的挑战仍在于如何克服未知的问题,以尽可能最佳的演奏水平完成计划中的各场演出。
《命运》感染观众
“澳门青交”这次外访,历时两星期,以75人的三管编制先后于悉尼、哈巴特、布里斯班和新加坡共演出六场,就规模而言,应是澳门艺术团体外访登台最大一次。
首站悉尼,8月11日晚上演出的场地是悉尼音乐学院(Sydney Conservatorium of Music)的合唱音乐厅。悉尼音乐学院位于悉尼皇家植物公园内,北边仅一步之遥便是总督府和悉尼歌剧院。音乐学院于1918年创办,原是一座富有文物价值的历史建筑物,20世纪90年代末期进行“改造”,成为今日悉尼市内融合了教育、研究及音乐表演的多功能文化中心,除拥有音乐学院教学设施外,还有三个音乐表演场馆,其中两个名为东方演奏厅及西方演奏厅。“澳门青交”当晚演出的合唱音乐厅,是一个拥有一座大型管风琴,传统长方鞋盒形的音乐厅。装饰实而不华,典雅且舒适,座位约为400个,观众和舞台距离较近。最重要的是在台上和台下的声音效果都很好,弦乐的细腻感和铜管乐的强大感,都有清晰的层次。
当晚上半场由汪加指挥,先奏了澳门作曲家林乐培《昆虫世界》中的两段,然后是和林乐培同一年代(事实上两人相交亦有数十年)的澳洲当代著名作曲大师彼德·史考梭波(Peter Sculthorpe,1929—)的《作品Ⅳ》。这两首以现代手法创作的作品,乐团奏来条理分明,对一般听众来说,林乐培绘声绘色的《昆虫世界》显然较易掌握其内容,但史考梭波写于1961年哀悼其离世父亲的作品《作品Ⅳ》,内容还带有环保信息,那便较难理解了。该曲原是一首独奏小提琴和弦乐团及打击乐演奏的作品,这次演奏的是作曲家特别为“澳门青交”改编的弦乐团与打击乐版本。史考梭波在塔斯马尼亚出生,他为“澳门青交”改编该曲,其中一个原因当是因为“澳门青交”此行的第二站便是他出生的塔斯马尼亚岛。该作品原名“IrkandaⅣ”,原是澳洲土语,意指一个被隔绝及孤立的地方,也可说是作曲家对自己所处地方的描写。“澳门青交”在访澳行的演出中选奏该两首富有地域民族独特风格的作品,增添了两地音乐文化交流的意义。
作为上半场焦点曲目的是格里格的《A小调钢琴协奏曲》,担任独奏的是1983年在澳门出生的唐伟。这位当日仍在纽约茱莉亚音乐学院深造的青年钢琴家,5岁随父母移居墨尔本,曾赢得不少奖项,他当晚和“澳门青交”的演奏,很有活力和生气,将在三个乐章中层出不穷,如歌唱般的旋律处理得很细腻,且有饱满感情,乐队亦能做出相应的配合,让人马上对“澳门青交”此行巡演充满信心。
下半场改由查伟革指挥,这位自“澳门青交”成立以来便一直和乐团保持紧密合作,在澳门定居已近20年的巴西指挥家,每次登台都充满活力,这次见他登上台,观众掌声仍未停息,他已挥棒带领乐团奏出贝多芬《命运》交响曲开始时的“命运敲门”动机,有力有劲的和弦,确实为观众带来振奋感,这首四个乐章,演奏时间超过二十分钟的乐圣经典名曲,录音版本数之不尽,几乎人人熟悉,为此,对任何指挥和乐团来说,每次演出都会感到很大压力,对“澳门青交”来说,就更是一次“越级”挑战,尤其是其中各个声部首席,都有技巧难度颇高的独奏片段。当晚查伟革很能调动起乐团成员的情绪,整个演出投入,全力以赴,奏出了很有戏剧性色彩变化的音色,特别是终章的胜利大**,更有很强的感染力,即使从未听过“古典音乐”的观众,相信亦会被感染。为此,一曲既毕,全场观众反应热烈,掌声雷动!
关键因素四个
查伟革再出场,演奏原安排在《命运》之前演出的《阿兰迪祖》(Alentejo)第二号组曲第三乐章终章。这是葡萄牙作曲家刘易斯·布兰科(Leuizde Freitas Branco,1890—1955)于1929年在里斯本由其弟帕德鲁·布兰科指挥首演的作品。当晚查伟革更在台上向观众对该首作品所采用的亚兰迪祖地区(葡萄牙东南部)的音乐特色作了介绍。该首乐曲的节奏和旋律富有独特的民族色彩,长约七八分钟,风格明朗动人,“澳门青交”奏来更是无比清爽,该曲也就成为《命运》之后的“Encore”加奏曲一样。最后查伟格在“Bravo”喝彩声和掌声中,再加奏一曲中国管弦乐小品《北京喜讯传边塞》,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下结束了外访的首场音乐会。
“澳门青交”在悉尼音乐学院的演出能表现出应有的水平,甚至是让人有出乎一个青年乐团表现的意外惊喜,应该最少有四个关键因素。其中两个是事前周详的计划。一是用了不下半年时间,进行了紧锣密鼓的排练;二是在巡演之前,先后在澳门文化中心和广州星海音乐厅举行了两场“热身”演出。当晚在悉尼的表现,如与两场“热身”预演相较,见出乐团各人的演奏信心强多了,小毛病的失误亦大大减少了。
另外有两个因素则是事前未能估料得到的危机。危机之一是在香港机场面对不合理刁难,其后据理力争下,终获得新加坡航空公司高层承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将已“被逼”存入机舱的提琴出仓改为手提上机,不然飞抵悉尼后难免会有不少提琴损坏,能否正常演出亦大有疑问。抵达悉尼后,另一危机又出现,原来的住宿计划改变,临时安排乐团入住的青年旅馆,条件欠佳,晚上亦难以安寝,幸好在各方面安排下,马上做出应变,转到机场旅馆,当晚各人才得以好好休息,保证了翌晚的演出水平。
哈巴特知音多
澳门青年交响乐团在悉尼演出后翌日(8月12曰),随即继续行程南飞澳洲建城历史仅次于悉尼的塔斯马尼亚岛省府哈巴特,逗留了四晚,演出了两场后,回头北飞布里斯班,逗留了两晚,演出一场(8月17日),续飞新加坡,于8月19日及20日再演出两场,21日经香港返抵澳门,结束此行的音乐文化之旅。
第二站哈巴特面对骤降的气温是早已预期的事,意外的却是在8月15日于当地市政厅正式音乐会举行前一天,为“澳门青交”在哈巴特组织及提供排练场地的塔斯马尼亚音乐学院,“临时”要求乐团为学院师生加演了一场下午场,此一“意外”安排导致的“意外”后果是在第二天天气寒冷的晚上,需要购票入场的正式音乐会入场听众大大减少。这相信是当晚担任指挥,且亦是组织当地此行活动的汪加事前亦未能预料得到的。
其实,哈巴特的市政厅是一座具有欧洲风格的历史性建筑物,位于二楼的演出大厅,装饰得富丽堂皇,三盏大型水晶吊灯高悬,舞台并不大,“澳门青交”七十多人便占用了大厅近半面积,仅能将钢琴、定音鼓及打击乐置于舞台上,观众座位便只有200个,这个演出大厅虽非正式音乐厅,隔音效果不算理想,但高大的空间,鞋盒形的长宽高比例,乐队演奏的声音富有层次感,音响仍算不错。
这场演出对乐手来说,最大学习是面对“意外”产生,观众不多的场面下,不会影响到演出情绪的心理训练。不过,话说回来,当晚出席观众虽然不多,但却应是经常出席古典音乐会的知音,没有“胡乱”拍掌外,对每首乐曲的反应更是极为热烈,对演出者是很大的鼓励。
混合乐团演奏
第三站布里斯班的演出,由当地的昆士兰青年交响乐团主办安排,包括由该团的乐手家长等相关家庭各自负责接待两至三位“澳门青交”的青少年乐手,这种在澳洲流行已有好一段日子的“Home-stay”形式,对澳门的青少年人来说,是很“新奇”的事,但同时亦因为文化生活上的差距和陌生,内心难免会忐忑不安。此外,在布里斯班的演出,下半场加入十多位当地昆士兰青年交响乐团的乐手,以“混合乐团”形式来演奏乐圣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也就是说在布里斯班的演出,存在着不少无法预计的变数。
幸好“Home-stay”的安排,一切都算顺畅,未有出现大问题。加上各团员离澳前安排在澳门理工学院贝尔英语中心接受三十六小时的英语应对及礼节培训,且带同有关澳门旅游的图片资料,为此,小乐手虽然只是“Home-stay”两天,但亦和当地家庭建立起很好的关系。而当地接待家庭居住环境之佳以及对生活素质的要求,相信亦成为各团员此行视野大大拓展的其中一部分,是难能可贵的收获。
混合乐团的组合排练,仍算顺利,然而8月17日晚上在布里斯班的音乐会,仍要面对事前未能预料的“意外”。事缘“澳门青交”在布里斯班的排练安排在昆士兰青年交响乐团的大本营据地,一座已被列为文物古迹,称为“Old Queensland Museum”的建筑物内,是昆士兰青年交响乐团空间阔大的排练室,乐音有足够的扩散余地,但8月17日晚上的音乐会则安排在当地著名私校,历史悠久的诸神女子学校内的卡维剧院举行。这是一个典型的以演出戏剧来设计的剧院,演区舞台两侧的布幕和舞台上吊杆的顶幕,都会吸去不少声音,特别是低音乐器的音量,都有较大的消减。幸好当晚演出前有简短的时间,在该地排练调整,但在音响效果截然不同的两个场地马上做出调整,那确是非易事。
新加坡《命运》佳
最后一站(8月19日)在新加坡超过一千座位的维多利亚音乐厅演出,未能预料得到的是演出当日黄昏,乐团前往音乐厅作最后排练时遇上雨天,这多少有点狼狈,但只是小问题,更大的问题是事先预期得到的,那是在行程安排上,由于班机及机位问题,大队在演出前午夜时分,才离开布里斯班,飞行八小时后,于清晨抵达新加坡,随即前往维多利亚音乐厅排练,到中午后才入住旅舍休息,黄昏再出发到音乐厅演出。各人在机上度过“难眠”的一夜,马上进行如此紧凑的排练演出,可以说是此行各场演出中,各团员精神体力付出最大的一场音乐会,加上改与新加坡新一代钢琴家林慧娟合作《黄河》钢琴协奏曲以及要选奏新加坡作曲家凯丽·唐长约五分钟的交响组曲,都是在澳洲未演过的曲目,可说是此行挑战最大的演出。
事实上,当晚亦见个别年纪较轻的团员已露疲态,但和林慧娟细腻与**兼备的《黄河》仍有很好的配合,而另一重点的《命运》交响曲,演出的效果却是整个行程中最好的一次。这一方面是由于维多利亚音乐厅是一个隔音效果良好的场馆,在楼座欣赏时,更能听到一个三管(铜管更扩充为四管)编制的七十多人大乐团,充分发挥的宏大音量效果(楼下效果则大打折扣)。事实上,在滨海艺术中心启用前,这个场馆一直是新加坡的音乐演出最佳场地,是新加坡交响乐团的驻地,现今仍是新加坡排期最紧张的演出场馆,“澳门青交”能够在此一富有历史背景的音乐厅演出确实是难得的机缘。
在新加坡的演出是第一届新澳青年音乐教育的交流活动,除在维多利亚音乐厅演出,第二场安排在北部兀兰(Woodlands)小区中心,是一场结合了教育交流和大师班的活动,查伟革指挥“澳门青交”作示范演奏来讲解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的结构欣赏,同时又邀请了新加坡交响乐团的副团长畲美幸、单簧管首席马越和小号演奏家池边纯,分别担任弦乐木管和铜管的大师班导师。
耕耘成功有因
“澳门青交”此行在四个城市的演出,在悉尼分由汪加、查伟革各指挥半场,在哈巴特全由汪加执棒,布里斯班及新加坡则全由查伟革指挥,也就是说,与钢琴家唐伟合作的格利格《A小调钢琴协奏曲》及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两位指挥都有不同的处理,最明显的是查伟革的要求乐曲的整体速度较汪快(特别是《命运》的终章),格利格的钢琴协奏曲在速度上更富有弹性变化,增添浪漫戏剧性色彩和更多细致性的雕琢,可以说是两种不同的处理风格,对于年轻乐手来说,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调整,确实存在一定的难度,但“澳门青交”的乐手基本上都能做到两位指挥的不同要求(相对地,担任独奏的钢琴家唐伟则没有因指挥不同要求而做出相应的改变)。
“澳门青交”经过十年耕耘,能成功经历这次为期两周的“澳洲新加坡音乐之旅”考验,关键所在是过去培育成材的一群精英乐手,不少已名扬海内外各音乐院校,其中有十多位都能趁着暑假回澳之便,重返乐团,组成前所未有的强大阵容出访,才能有此成绩。提琴方面便有担任乐团首席的马步萌(辛辛那提)、洪思敏(休斯敦)、黄艳媚(北京)、洪永健及黄日劲(广州)、郑健坤(上海)、冯凯桦(墨尔本),木管有高佩仪(鹿特丹),铜管有吴佩意及钟世豪(台北)、梁乐鸣(旧金山),此外还有在香港演艺学院进修的何嘉宜、杨敏枝、张伟梁、张正平、何耀鹏、谢慧庭、许莉莉、梁安美,在香港浸会大学的程嘉愉、吴梓芬,以及在澳门理工学院的高佩群等。这些名字将会是澳门音乐的未来。
澳门今日能够培养出这群音乐精英,“澳门青交”能够在十年间茁壮起来,背后其实是集结了澳门、香港、大陆,甚至海外不少关心新一代成长的音乐老师的心血,这些老师包括有这次随团的澳门的许健华、梁健行、梁沛龙、汪加,香港的冯启文、姚桑林、冯榕,广州的朱雄镇、黄锦穗,还有这次未能随团出访的李少霖、王磊、张毅、梁建枫、蔡国田、藉林、谢琳等人。此外,还有随团同行的工作人员周洁丽、王爱萍、沈文峰、谭志胜、钟志强、区炎光医生等人,都对乐团此行做出了贡献。一个青年乐团的成功,背后浇水灌花的人实在多得很,这次外访呈现的只是十年结出的一个成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