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見:聆聽古典

憂鬱——我愛切利比達克之柴科夫斯基《第四交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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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科夫斯基有六部交響曲,以後三部《第四交響曲》《第五交響曲》、《第六交響曲》著稱,我對它們的熟悉度是倒過來的,《第六交響曲》(悲愴)為最。這部堪稱《命運之作的交響曲是柴科夫斯基獻給梅克夫人的“交響情書”是一位苦戀者的戀戀絮語。老柴的婚姻生活對他而言是極其痛苦的,1877年幾乎被逼到瘋狂邊緣的柴科夫斯基在瑞士日內瓦湖畔寫作了《第四交響曲》(他麵對一湖水,思緒卻去了梅克夫人那裏)。在給梅克夫人的信裏柴科夫斯基細致入微地剖析了創作過程,他說,“這純粹是一種抒情的過程”。柴科夫斯基許多作品很抒情,有一股憂鬱之氣,將聆聽的人裹將起來,你不得不承認俄羅斯人的抒情特質。也正因為這一點,有人把柴科夫斯基和馬勒作比較,認為馬勒的憂鬱有超越,老柴則孤芳自賞,貶“柴”而褒“馬”。我不這樣認為,老柴的憂鬱和那種無邊無際的喜悅是同時到達的,切利比達克指揮的《第四交響曲》在長度為56分25秒的時間裏,用他的慢速精雕細琢地刻畫了老柴的憂鬱和喜悅。

“柴四”的開篇非常漂亮,在法國號和大管齊奏下,噩運的力量上升,聽者的心一下子糾結起來。老柴在寫給梅克夫人的信中稱這是“我們的”交響樂。我忽視多年的《第四交響曲》是一部“配器妙趣橫生”的交響樂,倒是我認為非常豪邁的《第五交響曲》被老柴輕描淡寫為一次對貝多芬《命運》的模仿,“柴四”積累了他多年的音樂素養,他想用音樂表達語言無法表達的。除了第一樂章會讓人感覺冗長外(現在由切利比達克來指揮是多麽的迷人),其他三個樂章一股腦兒承載了老柴對女人的情感,既幸福快樂,又焦慮不安。你聽,第一樂章強大的銅管樂在定音鼓敲出後,憂鬱之氣被驅散,幾把定音鼓頗具“切氏”風格,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向憂鬱發起攻勢,美好的單簧管在長笛的伴奏下緩緩起來,生活還是美好的,圓舞曲把我們帶到了一個“曾經的熱鬧舞會”上。切利比達克演繹第一樂章用了23分19秒,比普通行家慢了近5分鍾,寬裕的時間讓我們聽到了柴科夫斯基作品裏豐富的多聲部的不斷湧現和插入,“堅定的現實和飄忽的夢幻與幸福的抓取的固執變換”在樂曲中隨處可見。第二如歌的小行板樂章,盡管我已很熟悉,聽到切利比達克的陌生化演奏還是頗為震驚鼓**起來的憂傷被甜蜜的回憶一點點剝離,冷與戀的情景一直維持到第三樂章的諧謔曲,固定音型撥奏,這裏就像老柴自己描述的“突然想象中闖入一個喝醉酒的農民和一支市民小調,遠處可聞過路的軍號聲”。市民小調的插入到了第四終樂章變奏發展為主題,情緒小波浪被推動為滔天巨浪,險惡的命運幾次覬覦,都被昂揚的鬥誌擊垮,這時的慕尼黑愛樂如一支驍勇的軍隊,越戰越勇,在切利比達克的指揮下像馬匹甩掉了騎在身上的空虛,勝利奔向終點全樂章結束後,鼓掌雷動,聽到了觀眾席上傳來長時間的“Bravo!”,那是有福的聆聽者對切利比達克最好的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