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見:聆聽古典

上海·穆蒂·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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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大劇院三樓最後一排,劇院最高處,位置在當中,身後便是木板牆壁,當晚沒有人比我坐得更高更遠了。上海交響樂團在台上練琴,從上麵俯瞰樂團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我為音樂效果擔心,三樓觀眾席的音效肯定不如一樓,演出正式開始後疑慮消失,上海交響樂團的出色表現讓人震驚,坐在最後一排可以清楚地聽到最柔的音。上海交響樂團前音樂總監指揮家陳燮陽坐在三樓位置上,自陳燮陽退任後上海交響樂團進入了以餘隆為音樂總監的新時代。一場好的音樂會,指揮家多麽重要,直接影響到音樂會,影響到每位演奏的藝術家和到會觀眾,他的氣度就是音樂會的氣度,他的性格就是音樂會的性格。每位指揮家無不用他們的才情點燃了現場。

裏卡爾多·穆蒂上台,第一首是威爾第《命運的力量》序曲,上海交響樂團發出第一個音,我的身體一陣顫栗,什麽東西抓住了我,使我的血液凝固,這是聽音樂會好的開頭。第一次聽現場音樂會帶給我類似的感覺,周身發顫,冰冷,無所適從,從此我的現場音樂會就要這種冷、要命的冷。《命運的力量》序曲於我並不陌生,我有一張威爾第歌劇選集,穆蒂指揮倫敦交響樂團,在家裏我曾數次聆聽這首序曲,來上海前很長時間沒有聽了,我將此曲CD送了人,也就是說,我不再愛護《命運的力量》,《命運的力量》已在心底消失,可現場開篇的第一個音符就抓住了我的心,陌生的熟悉旋律在場內響起,劇場內的現實距離完全消失,我與舞台上的藝術家距離更近了。此處“命運”完全不同彼處“命運”,是什麽不同呢?除了交響樂團不同,除了現場和錄音不同(CD從來沒有使我身體發顫)還有就是穆蒂的停止音,—在樂句和樂句之間零點零幾秒的停頓,沒有演奏家出聲,在下一樂句開始前,劇場裏一片寧靜,然後掌聲擂動,進入下一樂句。“靜如處子,動如狡兔”,是穆蒂最有特色的標誌性指揮。穆蒂攫取了我的呼吸,離開劇院後我曾嚐試回憶《命運的力量》,及它帶給我的震顫和麻木,有幾次旋律盤旋在頭腦裏,漂亮的停止音抹去了CD唱片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