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奎次子貢師泰,無疑是宣城貢氏最值得重視的家族成員。他是家族中在元朝職任最高、影響最大、遺存著作也最多的著名學者。他幼承家學,又師從吳澄,入讀國子學,受到諸多元代中晚期大家的影響,很早即以文學知名。師泰有傑出的政治才能,所至政績卓著,但是由於元朝統治者對南士的排斥以及元末戰亂,他仕途坎坷,難以發揮才智。師泰一生詩文創作繁富,生前即編有多部文集,雖元末明初多有散佚,仍在元朝曆史和文學史上具有較高的地位與影響。
一、生平與學術
貢師泰(1298~1362),字泰甫,號友迂、玩齋、戾契、喌喌等。他幼承庭訓,穎悟過人,三歲能誦詩,祖父曾歎為“吾家書廚”。[1]仁宗延祐二年(1315),貢奎提舉江西儒學,年未弱冠的師泰從行。時元代大儒吳澄適辭國子司業歸居鄉裏,師泰受業其門,深得器重,曾中江西堂試第一。黃宗羲、全祖望《宋元學案》,也因此將師泰收入《草廬學案》,列為吳澄門人。延祐五年,貢奎入朝為翰林待製,師泰從至京師,英宗至治二年(1322),又以大臣薦進入國子學。是時,柳貫、虞集、揭傒斯、歐陽玄等相繼為學官,師泰以“縉紳佳子弟岀入諸老先生間”,[2]“講明論議,涵濡漸漬,所得者深,所蓄者大”。[3]此時,師泰已展露了出眾的文學才華,以“能詩文”而“有時名”,[4]嚐作《儺神賦》,袁桷“大加賞歎,謂他日必秉文衡”。[5]
據朱鐩《玩齋先生年譜》和《玩齋先生紀年錄》,泰定元年(1324),貢師泰曾中江浙行省鄉試。不過,劉中《戶部尚書貢公曆官事略》、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皆無記載;而且該年為會試之年,不當舉行鄉試,亦不見貢氏有參加會試的記錄。直至泰定四年,師泰方在國子學以“積分及期,丁卯科李藻釋褐榜登科,授從仕郎、泰和州判官”,以而立之年步入仕途。[6]釋褐後,師泰並未離京赴任,兩年後,又因父貢奎去世而丁艱。至順三年(1332)服除,改徽州路歙縣丞,仍未赴,江浙行省辟為掾史。然而,就職不過兩年,順帝元統二年(1334),在代表守舊蒙古貴族勢力的權相伯顏主持下,中書省移文江浙、江西、湖廣三行省,不得征辟本省士為掾屬,已任者則要在三省之間對調,其他行省亦不得任用江南三省士人。對於這項旨在限製南士仕宦的不平等政策,貢師泰做出強烈反應。他上書丞相,指出“人材之生,無問南北,用材之道,何分遠邇”,舉唐、宋南方名臣陸贄、張九齡、範仲淹、歐陽修、周敦頤、朱熹等為例,特別是本朝世祖在中書省和禦史台都曾任用南士,證明這一政策的荒謬,“不惟遠棄曆代之嘉猷,實乃近變世祖之良法”。[7]同時,他又毅然不從遷調,辭官不仕。至元三年(1337),貢師泰除翰林應奉文字、同知製誥、兼國史院編修官,首次入朝任職。但時隔不久,從兄師道亦入官翰林,師泰為避嫌辭任。遷奎章台典簽,又以避父貢奎名諱辭官。遂南還宣城南湖,優遊田裏近七年,葺愛日亭,奉侍老母;置學田,養子弟之來學者;立義莊,贍宗族之無依者。至元末,又為母張氏服喪。由於兩任不赴、二度服喪、三次辭官,所以在入仕第一階段的十六年中,師泰雖曾五次受到任命,實際任職卻不足三年,仕途極不順暢,卻也由此顯示了貢氏重名節、有持守、不貪戀官職的高潔人品。
至正四年(1344),貢師泰服闋,出任江浙行省紹興總管府推官,進入仕途的第二階段。紹興路下轄二州六縣,地大民眾,獄訟號稱繁劇。而推官一職,專詳審理刑獄。師泰雖以儒者出任,卻“誠以本之,恕以推之,剛斷以濟之,公正以持之”,所以能夠判決疑獄,平反冤案,使得“庭無滯訟,獄無冤囚,豪強慹服,善良賴以為安”。[8]三年任滿去官,士民挽留,省、台、憲府薦章交上。好友王褘為作《紹興讞獄記》,詳細記述其政績。至正七年十一月,賀惟一(蒙古名太平)為中書左丞相,搜羅天下人才之有政譽者,貢師泰以治行為浙東西第一,得複召入朝為應奉翰林文字,參與修撰《後妃》《功臣》列傳。九年,史事畢,遷宣文閣授經郎。五月,又扈從順帝赴上京,兼經筵譯文官,曾進講“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反複於義利之辨。十年,遷翰林待製,俄兼經筵參讚官。又南下代元帝祭祀天妃,自直沽至漳州,凡十七所。十一年,代祀事竣,未還,道拜國子司業,“諸生聞公之至,欣悅倍常”。[9]
至正十二年三月,元順帝接受太師右丞相脫脫建議,下詔:“南人有才學者,依世祖舊製,中書省、樞密院、禦史台皆用之。”[10]於是首用貢師泰為吏部郎中,未幾,改拜監察禦史,分巡上京,平反疑獄。《元史·貢師泰傳》雲:“自世祖以後,省、台之職,南人斥不用,及是,始複舊製,於是南士複得居省、台,自師泰始,時論以為得人。”十三年,江淮各地爆發反元起義,京師糧食不足。順帝遣太師右丞相脫脫南征,下詔赦免起義百姓,促使歸順。師泰以吏部侍郎奉使宣喻,並攜內帑錢和糴於湖州等路。他不經地方官吏散斂,聽任百姓有儲粟者自行陳糴,又增糧價2/10,且先付錢,後納粟,未越月,即得糧六萬餘石,供給京師。楊維楨撰《吏部侍郎貢公平糴記》,記載其事。[11]改兵部侍郎,巡視整飭京師至上都十三處驛站。當時富者倚權勢蔭蔽,貧者無援日困。師泰不受請托,曆究病原,驗富貧,均徭役,使豪貴懾服,數十郡貧困驛戶得以蘇息。十四年,複出巡涿州、良鄉等七驛,均平允當如前。轉都水庸田使,再次和糴平江等路,得軍儲一萬石,逾月而事集。
自至正四年任紹興路推官,至十四年為都水庸田使,貢師泰仕途的第二階段較為順暢,成為元世祖之後首位出任中書省和禦史台的南士。他也不負眾望,雖遷轉頻繁,職任變化頗大,卻能在審理刑獄、教育諸生、整頓驛站、和糴糧儲諸方麵都做出顯著成績,表現出卓異的政治才能。《貢公神道碑銘》曰,師泰“為政外嚴內寬,不苛不弛,有古良吏之風”,《元史》雲其“於政事尤長,所至績效輒暴著”,實非虛譽。
至正十五年正月,罷都水庸田使,貢師泰除江西湖東道肅政廉訪副使,尋升福建閩海道肅政廉訪使,六月之任。十月,以禮部尚書召。十一月,又改任平江路總管。時因戰亂,海運不通,京師糧食匱乏。元朝設立分海道防禦運糧萬戶府於平江路,希望征集江南糧食,以供給京城。師泰改任平江路總管,或出於他在吏部侍郎、都水庸田使任上擅長和糴的考慮。然而,十三年五月在淮南起兵反元的張士誠,已經先後攻占泰州、高郵、泗州等地,進逼長江。長江南岸的平江路已岌岌可危。有人為師泰安危擔憂,勸他“宜遲遲其行”,以觀時勢變化。師泰卻以“上命也”而不從,於十二月二十八日就任。[12]果然,十六年初,張士誠因淮東饑荒,遣軍由通州渡過長江,入常熟,正月三十日即攻陷平江,又連陷湖州、鬆江、常州諸路,並改平江為隆平府,建都於此。貢師泰官屬潰散,懷印與推官俞節欲赴水死義,遇漁人營救,遂隱居吳鬆江上一年多,寓釣台書院山長吳野(字景文)家,改易姓名為端木氏以避禍,並作《幽懷賦》以自見。這篇重要文獻,直至明嘉靖七年(1528)寧國知府沈性重編貢師泰詩文集時,尚保存在貢氏裔孫貢欽處。遺憾的是,沈性因此賦“詞意頗不類”,可能是對明朝廷有所違礙,未編入《玩齋集》,而是“歸之欽,俾自錄入家集”,[13]以致未能流傳後世。否則,元末浙東的曆史情景,貢氏當時的境遇心態,讀者可以得到更為深切的理解。
至正十七年八月,張士誠歸降元朝,貢師泰得以歸印江浙行省。十月,行省丞相達識帖睦邇因平江失守並非師泰之過失,以便宜除兩浙都轉運鹽使。師泰就職,即剔除積弊,使奸貪懾服,鹽法流通,以資國用。次年八月,又升江浙行省參知政事,到署未閱月,即庶務畢舉。不過,此二任皆非元朝直接除授,隻是江浙丞相承製所任,故師泰雖盡力職守,卻並不合其誌趣。
至正十九年正月,為緩解京城糧食困境,廷議罷福建都轉運鹽使司,設置提舉司,起貢師泰為戶部尚書,分管以福建、廣東鹽易米,自海路漕運直沽。在元末各地戰亂的情況下,要完成這樣的使命是非常困難的。師泰本人也充分意識到這一點,不過,他還是毅然接受任命,一麵上書中書省,申明:“閩中山多田少,以鹽易米,故為便益。福建隻恐鹽有餘而米不足,民將不堪,財竭力盡,人心離散。”提醒當政,此事隻可權宜,不能久行;一麵自杭州出發赴任。由於道路受阻,師泰在海寧滯留七個月,其年冬,留眷屬於海寧,始經會稽、上虞、鄞縣,浮海抵達福州。其時輿論多言不便,官倉存鹽不滿百引,福建郡縣又多為起兵者割據,雖名義上稟命行省,而政令難以施行。在這種艱困的情況下,師泰“剪刈魁奸,搜剔宿蠹,分遣僚屬,曉喻客商,嚴製以斷私販,分隅立局以便民食”,居然“逾月,得米五萬餘石,先漕京師”。[14]同時,他再次上書中書省,指出福建已經盜賊充斥,絕無商賈,而且境內素非產米之地,懇切地說明以閩鹽易米漕運京師不利於行省治安。然而,元朝當時急需糧食,至於福建的民生與安定,已非當政所及。故二十年九月,元朝以篤列圖代任戶部尚書。師泰立即退出官邸,出居福州城西香嚴寺,謝絕有司俸廩,築高風台、鳴鳳亭,日與諸生講明道德性命之要。二十一年九月,元朝以秘書卿召貢師泰還朝,並命福建行省還其所辭俸祿。又由於福建戰亂,次年夏始離福州北上,七月抵達眷屬寓居的浙江海寧,十月十日即因病去世。
由至正十五年任福建閩海道肅政廉訪使,至二十二年病卒,貢師泰仕途的第三階段曆經坎坷。平江路總管將及一月,即城陷出逃,不得不避居吳鬆近兩年。兩浙都轉運鹽使與江浙行省參政二任,又皆出於行省便宜除授,不能真正施展才幹。以戶部尚書分漕閩廣不足一年,又值戰亂頻仍,民生凋敝,隻能出於權宜,勉力而為,並不能做出根本的調整。所以,盡管師泰有傑出的政治才能,卻既不能得到朝廷的充分信任,更無力挽回元社將屋的頹勢,年僅六十五,即以瘴癘卒於海寧寓所。門生朱鐩編纂《玩齋先生年譜》與《紀年錄》,劉中作《貢公行狀》,秘書少監揭汯撰《貢公神道碑銘》,記載師泰世係、曆官、行事。明洪武初修《元史》,亦於卷187收錄《貢師泰傳》。
貢師泰的學術貢獻主要在兩方麵:其一,他兩度擔任學官,熱衷士子的教育和舉用。至正九年為宣文閣授經郎,負責訓育功臣子孫,師泰師道甚嚴,受到三宮賞齎。至正十一年任國子司業,“在監一年,深厭時望”,[15]還捐獻自己的俸祿,並節約浮費,積累貲材,增“廣學舍六十間以及諸生宿處”。[16]即使轉任他職,師泰於政事之暇亦不忘開門授徒,直至辭世。《神道碑銘》稱其“篤淳溫厚,樂易可親,所至之地,學者雲集,雖在官次,教亦不倦,前後受業於門者,凡數百人”。《元史》亦讚之“尤喜接引後進,士之賢,不問識不識,即加推轂,以故士譽翕然鹹歸之”。師泰還多次出任科舉考官。至正四年為江浙行省鄉試考試官,“得士最盛”。十三年參考大都鄉試,“門弟授業者益眾”。[17]二十二年主考福建行省鄉試,“榜中再舉、三舉之士過半,尤為士論所歸”。[18]此外,據《神道碑銘》,師泰還曾擔任國子學公試和會試考官。至正十九年,江浙行省移請主考鄉試,師泰因出任戶部尚書將督漕閩廣而弗就。但他看到由於戰亂道路不通,鄉試舉人赴京參加次年春季會試不便,即建議行省將鄉試時間由八月提前到四月,以便貢士可以在五月趁海道風汛入京,受到行省丞相讚可,並轉奏朝廷。其後,各省皆仿例施行。
其二,貢師泰著作頗豐,有經學注釋,亦有多部詩文集。師泰出身世家,夙承家學,又曾從遊吳澄,入讀國子學,受到袁桷、柳貫、虞集、揭傒斯、歐陽玄等元中晚期大家影響。在經學上,其父貢奎以禮學為主,生前多次擔任禮官,預定典禮,晚年曾“粹擷諸禮書為一家言,未就而卒”。[19]師泰早年主治何經,史文闕載。但據《年譜》,他在國子學時已“改治《詩經》”,著作亦有《詩補注》20卷。[20]可惜,這部《詩經》注釋未見刊刻流傳。不過,貢奎之學雖“於經子史傳無所不治”,[21]實以文學名家。師泰也並不以經學聞世,而是以詩文創作為主要成就。貢氏自入國學,即以能詩文著稱,“平生所為詩文”眾多,“亡慮數千百篇”,生前即編有《友迂集》《玩齋集》等多部詩文集。雖經元末戰亂,“圖書散失”,“文稿存者十亡一二”,[22]仍具有重要價值。貢氏詩文集的元代諸家序,如王褘、錢用壬、楊維楨等,多從元代詩文的發展,探討其成就與地位。評價其文章“嚴密清麗,閑深典實”,足以成一家之言;[23]詩則格律高雅,清虛簡遠,得於自然,繼虞集、楊載、範梈、揭傒斯元四大家之後,“可謂挺然晚秀”,[24]充分肯定了貢師泰在元代文學史上的地位與影響。
二、師泰詩文的元代編集
至元三年,貢師泰首次入朝為應奉翰林文字,時青陽餘闕亦任職京師,兩人以天性迂闊而結為好友。至正八年,師泰再次入朝任翰林應奉,餘闕適為翰林待製。闊別十年後再度相逢,餘闕驚歎師泰“別後所為詩文甚富,且大進益”,遂以“友迂”為宗旨作序。[26]師泰亦取友迂名軒。門生豫章塗貞,為編《友迂軒文集》,收錄師泰此期詩文。至正十四年,師泰任都水庸田使者至吳和糴,寓居平江的臨海學者陳基見到這部《友迂集》,亦為之作序。
至正十一年,貢師泰拜任國子司業,僦屋京師仁壽坊之北委巷之中,“室中唯磚床木榻幾研,揭伏羲《先天六十四卦圓圖》於壁,虛其中之方,以示環中之妙,而《河圖》《洛書》、周子《太極》諸圖,悉列而陳之。經籍之外,無他長物”。新安程文“以君之好讀《易》也,請名曰玩齋”,並作《玩齋記》以述之。師泰亦自號“玩齋生”。[27]門生會稽何升,編其詩文為《玩齋集》,有至正十五年翰林侍講黃溍、金華王褘、監察禦史危素三序,其中危素序今已不存。
至正九年貢師泰任宣文閣授經郎時,邯鄲趙贄“始至京師,以諸生禮見,得執筆墨承事左右”,於師泰著作曾“飫觀而熟味焉”。十五年六月,師泰就任閩海道肅政廉訪使,趙贄又隨從南行,“暇日輒竊錄其歌詩數百篇,藏諸篋笥。門生乃穆泰、陽綗、桂鬱、鄭貫等,請刻梓以傳”,贄遂於十一月序以傳之。與以往各集不同,趙贄編序的《玩齋詩集》,隻是貢氏的詩歌選集,而非特定時期的作品集,“若夫朝廷之製作,金石之紀載,則具有全集在焉”。[28]所謂“全集”,當指《友迂》《玩齋》等以往編輯的貢氏詩文集。
至正十七年八月,張士誠歸降元朝,十月,行省左丞相達識帖睦邇以便宜除貢師泰兩浙轉運鹽使,次年八月,複升江浙行省參知政事。二任皆非貢氏之誌。十八年程文《東軒集序》雲:“先生脫吳門之難,棲遲海上者三年,益得肆其問學之功。及丞相迫起之,不得已為兩浙運使,才誌又不得以大展。則抑遏隱忍,以就筆硯之末,載其道於書”,遂成《東軒》《備萬軒》二集。“故其陳義之高,屬辭之密,深厚爾雅,又非前日《友迂》《玩齋》之比矣!”[29]東軒在杭州路學,是師泰任兩浙轉運鹽使時的寓所。備萬齋位於杭州新門外,原是徐氏舊宅,師泰為浙省參政時傭居於此,雖木床瓦灶,四壁空無長物,卻大書“備萬”題顏,且自撰《備萬齋記》述其寓旨。[30]
至正十五年,貢師泰曾任福建閩海道肅政廉訪使。十九年正月,又以戶部尚書監督漕運,次年初抵達福州,同年九月罷尚書後,又移居城西香嚴寺,築高風台、鳴鳳亭以娛情,教授諸生為務,直至二十二年七月以秘書卿返回海寧。凡二度居閩,將近三年。《閩南集》《三山稿》,即是師泰晚年居留福建時的詩文集。三山是福州之別稱,以州城中有九仙、閩山、越王三山而得名。
至正十五年,何升、趙贄曾分別編輯《玩齋集》與《玩齋詩集》。不過,前者是師泰任國子司業前後的詩文結集,後者隻是詩歌選集。而至正十九年、二十一年編定的《玩齋詩集》和《玩齋文集》,則打破以往對各時期詩文的分別結集,將劫後遺存的貢氏詩文重新匯錄整理,按詩文體裁統一合編。這是師泰生前,對其一生詩文創作的全麵總結,次年十月,貢氏即卒於海寧寓舍。
三、《玩齋集》的版本源流
據劉中《戶部尚書貢公曆官事略》,師泰“《玩齋詩集》《友迂齋文集》《螾竅集》《備萬軒集》《東軒集》《三山稿》,皆次第刊行於世”,即元代編纂的貢氏詩文集,曾有刊刻流行。不過,這些刊本均未能保存至今,刊刻情況也少有記載。後世流傳的貢師泰集,並非元代諸編,而是源自明天順七年沈性重新輯錄的《貢禮部玩齋集》。
1.明天順七年沈性重編本
沈性字士彝、克徇,號砥軒,紹興會稽(浙江紹興)人,明代宗景泰二年(1451)進士。據沈性《重刊貢禮部玩齋集序》,性幼時,其父裕庵曾手抄貢師泰《友迂集》教之,壯年師從豫章羅孟維,又得讀《東軒集》,每以不獲睹全集為恨。英宗天順元年(1457),沈性就任寧國知府,屬縣宣城恰為師泰桑梓,遂從貢氏裔孫貢武、貢欽得所藏《玩齋稿》並《年譜》,然已“首尾脫落,僅得詩文若幹首,餘無存者”。沈性“於是博求之,大家世族卷軸之所題識,名山勝地碑版之所傳刻,又得詩文若幹首。合前二集,匯而萃之,各以類從,列為十有二卷”,“為詩、賦、序、記、傳、說、箴、銘、讚、頌、問、辨、題跋、碑、銘、誌、表、雜著,共六百五十三首。又有《序文》《年譜》,別自為一卷”,“總題之曰《貢禮部玩齋集》”,[34]於天順七年(1463)刻之宣城學宮,並作序文說明編刻緣起。在《玩齋集》刊刻過程中,貢欽又從敝篋中搜得師泰遺稿,詩文共81首。沈性仍為校定編錄為《拾遺》1卷,刊附《玩齋集》正集之末,複作《後識》一篇,附於該卷之後,記述《拾遺》的編刊與內容。
由此可知,沈性本《貢禮部玩齋集》,隻是《友迂》《東軒》二集與晚年編錄的《玩齋集》殘稿,以及明代重新輯錄詩文的重編,遠不是貢師泰詩文的全部。經過元末戰亂的殘損,和明初近一百年的流失,貢氏詩文已經有了大量散佚。盡管如此,沈性本仍是現今傳世的《玩齋集》各種刊本、抄本的祖本,對師泰詩文的保存流傳起到重要的作用。沈性本《玩齋集》清代尚有流行,常熟張豐玉即有藏本,張金吾愛日精廬曾借以補抄宋賓王手校清抄本的脫文。但據《中國古籍善本書目》,天順刊本國內各圖書館均未見收藏,海外亦不見著錄,疑已不存。
2.明嘉靖十四年徐萬璧補版重印本
明嘉靖十四年(1535),建安人李默出任寧國府同知,編纂《寧國府誌》,庠生貢安國典司纂輯,而安國亦為貢氏後裔。[35]其時,《貢禮部玩齋集》鋟梓已將近八十年,刊“板逸者十之三四”,“存者中亦多模糊蠹蝕,艱為全書”。[36]李默遂商議於寧國府丞西蜀徐萬璧,據貢安國家藏《貢禮部玩齋集》全本,將原刊版修補重印,各卷之首標注“宛陵貢師泰著,會稽沈性編”,徐萬璧、李默各作跋語附於全書之末,說明嘉靖本的情況,並考訂作者生平。
徐萬璧嘉靖補版重印本,國家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武漢大學圖書館、南京圖書館(卷1、8、9配清抄本)及日本靜嘉堂文庫各有藏本。按沈性序與《拾遺》跋語,天順本《玩齋集》12卷,收錄師泰各體詩文,又有《序文》《年譜》,別為1卷,編定後又補《拾遺》1卷,似乎全書14卷。然今檢嘉靖補刊本,則正集詩文僅10卷,即卷1賦、五言古詩,卷2七言古詩,卷3五言律詩,卷4七言律詩,卷5五言絕句、七言絕句、五言排律,卷6序,卷7記,卷8傳、說、問、戒、銘、讚、題跋、偈、祭文,卷9碑,卷10墓誌銘、墓表;《序文》《年譜》置於卷首,《拾遺》附於正集之後,凡12卷。沈性本今雖不可見,然徐萬璧本是據沈性本原版重印,隻是對已經漫漶毀損的刊版加以修版補刻,並非重編、重刊,徐萬璧、李默跋文中亦無說明,則二者的卷帙似不應有差。可見,沈序所雲《玩齋集》12卷,即是包括卷首、正集和《拾遺》的全部卷帙而言。
沈性本與徐萬璧本,在收錄貢師泰詩文篇目方麵並無區別。沈性序、跋雲,《玩齋集》正集詩文653首,《拾遺》詩文81首。今核徐萬璧本,正集收錄詩370題462首,文198首,共660首,比沈序所雲多7首。《拾遺》收錄詩49題71首,文10首,共81首,與沈跋正合。不過,徐萬璧本的目錄比正文脫漏詩文篇目7首,而徐本目錄又源自沈本目錄,則沈性序篇數少於徐本實際收錄的7首,或即由目錄與正集的差異產生,而非徐本比沈本增補了7篇,否則,徐萬璧或李默的跋文中,應該有所說明。
貢師泰詩文集的序文眾多,除明天順七年沈性《重刊貢禮部玩齋集序》外,都是元代各編的序文。徐萬璧本依據沈性本,在《玩齋集》卷首,收錄楊維楨、趙贄、錢用壬、謝肅、李國鳳、王褘、餘闕7篇元人序,而於卷末《拾遺》之後,又收錄黃溍《貢禮部玩齋集後序》1篇,凡元代8序。核諸典籍,師泰集尚有新安程文序、臨海陳基序和臨川危素序3篇。程文《貢泰甫東軒集序》,在此後的南湖本、清抄本、四庫本《玩齋集》中已被收錄。陳基《友迂軒文集序》,今見《夷白齋稿》卷18。《玩齋集》未加收錄,或許是因為陳基在元末出仕張士誠政權,官至學士院學士。張氏雖曾一度歸順元朝,但其後又自立為王,於元朝為叛逆,故《玩齋集》特意摒棄陳基序不錄。危素為師泰集作序,見於趙贄序文,《玩齋集》未收錄,危素文集亦不載,今已不傳。
沈性本《玩齋集》卷首,還收錄貢師泰傳記資料2篇,即師泰門生朱鐩所撰《玩齋先生年譜》《玩齋先生紀年錄》。徐萬璧本又增補《元史本傳》和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2篇,凡4篇。
在明天順沈性重編本與嘉靖徐萬璧補版重印本之後,根據邵懿辰《增訂四庫簡明目錄標注》及邵章《續錄》,《貢禮部玩齋集》又有明活字本、餘姚史元熙重刊本、海昌桃源朱氏刊本等版本。清乾隆年間,宋賓王曾借明活字本校訂自己的清抄本。不過,上述各本今皆不見收藏,故不知其詳。
3.清乾隆四十年南湖書塾重刊本
清乾隆四十年(1775),貢氏十房裔孫在故裏宣城南湖書塾重刊貢師泰集,且在各卷之首,都標注“宣城貢師泰著,會稽沈士彝編,十房裔孫重刻”,說明南湖本也是根據沈性重編本翻刊的版本。然而,南湖本與沈性本、徐萬璧本在書名、卷帙、收錄詩文等方麵,都有很多差異。南湖本書名改稱《貢尚書玩齋集》,以與明代的刊本相區別。卷帙上,南湖本雖然也依從沈性本,將師泰詩文分為10卷,卻將《拾遺》1卷拆散,把詩文按文體分別插入10卷正集之中。如將《題張平章凝香閣》等5詩,附入卷1五言古詩之末;將《玄石歌次彥昭僉憲韻》等5詩,附入卷2七言古詩之末,將《北堂詩序》等3文,附入卷6序文之末等。這樣,南湖本就削去《拾遺》1卷,而隻有《玩齋集》10卷《附錄》1卷了。
收錄貢氏詩文方麵,南湖本雖雲根據沈性重編本,實際卻是有所增補,亦多有脫漏。增補者,凡詩10題11首。如南湖本卷2增補《趙子昂吹簫美人圖》詩1首,卷4增補《客夜書懷》《麻姑觀》等詩2首;卷5之末,又特增刊《補遺》數葉,補錄《送顧仲莊之海北》《送劉彥明從經略使還》等詩7題8首,其中6詩輯自清顧嗣立《元詩選》。脫落者,則有詩11題15首,文32篇。如南湖本卷1脫漏《題舒經曆澹齋》等詩5首,卷5脫漏《贈呂梁老兵》等詩3題4首;即使分文體插入各卷的《拾遺》,也脫漏《會飲香嚴寺次李治書韻三首》等七言律詩3題6首。文章,則卷6脫漏《董母孝節詩集序》等序文4篇,卷8脫漏《題新安張吳先世碑後》等題跋3篇,卷9脫漏《重修定水教忠報德禪寺之碑》等碑文2篇;特別是卷10,原有墓誌銘27篇、墓表1篇,南湖本僅存卷首5篇墓誌,自《元故處士夏君墓誌銘》以下23篇墓誌銘、墓表全部脫落。此外,全書卷末,還闕漏了沈性《拾遺編後識》和徐萬璧嘉靖十四年跋文,而所刊李默《貢禮部玩齋集跋》,也多有脫文。這說明,南湖本依據的沈性重編本,並非全本,已經有嚴重的闕佚。
南湖本《貢尚書玩齋集》的卷首,亦與沈性本、徐萬璧本有極大的不同。在序文部分,南湖本除收入明沈性重刊序,元楊維楨、趙贄、錢用壬、謝肅、李國鳳、王褘、餘闕諸序外,另補入元程文《貢泰甫東軒集序》,卻遺失了原在全書之末的黃溍《貢禮部玩齋集後序》。而在傳記資料部分,南湖本遺漏了沈性本原有的朱鐩《玩齋先生年譜》與《玩齋先生紀年錄》兩篇,而保留了徐萬璧本增加的《元史本傳》和揭汯《貢公神道碑銘》。此外,南湖本又輯錄貢師泰的相關文獻十餘篇,增補在《玩齋集》卷首。如摘抄清《禦製五倫書》《元史續編》《續資治通鑒綱目》《大學衍義補》《寧國府誌》《海寧縣誌》中的相關記載,又節錄元人記錄師泰事跡的文獻,如楊維楨《吏部侍郎貢公平糴記》、王褘《紹興讞獄記》及劉中《戶部尚書貢公曆官事略》,豐富了《玩齋集》作者的生平資料。
南湖本失刊的詩文,民國中傅增湘曾作過校補。國家圖書館善本室藏有傅增湘校跋之南湖本《貢尚書玩齋集》一部,卷首,傅氏抄補南湖本未收的《玩齋先生年譜》與《玩齋先生紀年錄》2文;卷10《貞素先生墓誌銘》之後,抄補南湖本該卷脫刊的《元故處士夏君墓誌銘》以下墓誌銘、墓表23篇;全書之末,抄補南湖本卷9失載的《重修定水教忠報德禪寺之碑》與《佛智普惠禪師碑》(二文混為1篇),以及《拾遺》中脫漏的七言律詩3題6首;又補抄沈性《拾遺編後識》,並過錄清代藏書家吳騫的跋文。[37]不過,傅增湘亦有誤補之處。如己巳年(1929),傅氏自“範氏也趣軒鈔本《元人小集》中尋出”《姑蘇台》等10首詩,作為“貢玩齋佚詩”,補入南湖本卷2七言古詩之末;並於卷首之後的跋文雲:“海鹽範邢村鈔本,七古內有《姑蘇台》《章華台》《朝陽台》《黃金台》《戲馬台》《歌風台》《望思台》《銅雀台》《鳳皇台》《淩歊台》各篇,此本失載,別抄附入。”[38]實際上,這一組《十台懷古詩》的作者並非貢師泰,而是元至正初以禮部郎中致仕的吳師道,收錄在《吳禮部文集》卷4。《元人小集》誤以吳師道《禮部集》詩,收入貢師泰集,傅增湘遂相沿致誤。
4.清乾隆四十一年《四庫全書》本
清乾隆修《四庫全書》,集部別集類亦收錄貢師泰《玩齋集》,編卷和內容全同於沈性本,依然是正集10卷、《拾遺》1卷。書首收存明沈性序和元代楊維楨、趙贄、錢用壬、謝肅、李國鳳、王褘、餘闕、程文序文8篇;《附錄》則隻有朱鐩《玩齋先生年譜》《玩齋先生紀年錄》兩篇,而且位置從卷首移置書末。書首冠以四庫提要,校上的時間是乾隆四十一年(1776)十月。
5.明清諸家抄本
貢師泰《玩齋集》還有較多的私家抄本傳世,僅國家圖書館就有明抄本1種、清抄本7種,其中全書5部,殘本3種。明祁氏澹生堂抄本,是今存《貢禮部玩齋集》的最早抄本,可惜該本卷帙不全,僅存4卷。在諸多的清抄本中,以國家圖書館藏3617號清抄本《貢禮部玩齋集》較為精善。該本卷首標注“後學會稽沈性編校,後學蘄陽李猷刊”,原抄並不完整,卷首序文有脫頁;傳記資料僅《玩齋先生年譜》1篇,而無《紀年錄》《元史本傳》及《神道碑銘》;書後亦無徐萬璧、李默跋文。正集卷帙雖全,但卷中詩文脫抄甚多。如卷1脫漏《題舒經曆澹齋》1詩,卷3漏抄《送偰元魯應奉代祠海嶽》等詩10題14首,卷4脫略《送台典張子誠辟山北憲史》1詩,卷5脫落《野浦歸舟圖》等詩5題9首,卷7脫去《終慕庵記》等記文3篇,《拾遺》亦漏抄《會飲香嚴寺次李治書韻三首》等詩3題6首。不過,盡管原抄本不佳,這部抄本卻經過清代藏書家宋賓王和張金吾的多次精心校補。
雍正間,宋賓王對抄本作了首次校勘,除訂正文字訛誤外,還據顧嗣立《元詩選》等書,補錄了抄本脫失的部分詩篇,並作《貢玩齋集存疑目》一篇置於書前,記錄校勘中發現的疑誤之處,及原本脫頁和抄補情況。文雲:原抄本“刊誤甚多,校閱之下,凡義無疑者,朱筆旁改,識而勿錄;義稍涉疑,悉錄出,以俟政高明,庶便後閱者。”[39]宋賓王所補,有沈性重編本原有而抄本脫漏的詩,也有超出沈本的內容。如據《元詩選》補入抄本《拾遺》中的《題顏輝山水》等6首,就是沈性本失收的詩篇。同樣,宋賓王也有誤補的情況,如雍正五年(1727)四月,宋氏在抄本的《拾遺》部分,“再補《姑蘇台》《章華台》等七言古詩共十首”,注明“據明萬曆間潘訒叔選宋元詩校補”。[40]這也是潘是仁誤以吳師道《禮部集》中詩,收入明萬曆中編輯的《宋元四十三家集·貢玩齋詩集》,而使宋賓王相沿致誤。“乾隆六年(1741)春三月四日,(於)莘客持來(明)活字本”,[41]宋賓王再次對清抄本《玩齋集》進行校補,基本補全了該本失抄的詩文。
然而,在卷9碑文之末,還存在大段的脫文。即第9篇《重修定水教忠報德禪寺之碑》,在“師因扁其坐禪之室曰天香”之後脫去31行,內容包括該文後半部分569字,以及下一篇《佛智普惠禪師碑》的篇題與首行20字,遂使兩篇碑文誤連為一文。這段脫誤,始於明嘉靖徐萬璧補版重印本,其後明活字本、南湖刊本、四庫本及諸家清抄本多相沿致誤。宋賓王校定清抄本《貢禮部玩齋集》時,首先發現脫文問題,並於乾隆六年據明活字本補入《定水碑》41字(實際是清抄本較徐萬璧本多脫抄的兩行),以及《佛智普惠禪師碑》的篇題與首行。但是,《定水碑》後半篇仍有大段脫文未能補全。宋賓王跋語雲:“此處固有缺。於莘客持來活字本,補此兩行,猶然闕如。而活字本於‘天香’下,竟接下篇二行‘正月八日終’以下,並兩為一,其謬若此。欲訖全前文,當求善本,或於《浙江通誌》《慈溪誌》中求全之。”[42]其後,這部宋賓王手校清抄本,流入昭文張金吾愛日精廬,張氏借常熟張豐玉(字子謙)所藏明天順刊本,補錄脫文569字,使兩篇碑文終成完璧,並作跋文以說明。[43]
四、《玩齋集》的校點整理
根據《玩齋集》的版本源流和各版本特點,《貢氏三家集》中《貢師泰集》的整理,選取現今存世的最早刊本,即明天順七年沈性重編、嘉靖十四年徐萬璧補版重印本《貢禮部玩齋集》作為校點底本,[44]而以傅增湘校補清乾隆四十年南湖書塾刊本《貢尚書玩齋集》、[45]宋賓王、張金吾校補清抄本《貢禮部玩齋集》、[46]清乾隆四十一年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玩齋集》作為通校本。[47]在貢師泰詩文的校勘中,除以上述三本對勘底本外,還注意充分吸納宋賓王、張金吾、傅增湘的校補成果。如宋氏對清抄本的朱筆校改,《貢玩齋集存疑目》的校記,尤其是依據宋賓王、張金吾以明活字本、明天順刊本對卷9《重修定水教忠報德禪寺之碑》與《佛智普惠禪師碑》的抄補,彌補底本的脫誤,恢複了兩篇碑文的全貌。
貢師泰集的序文,底本卷首原有明代序文1篇,元代序文7篇,卷末元代序文1篇。校點本將卷末黃溍序移置卷首,又據南湖、清抄、四庫等三本補入程文序,據《夷白齋稿》補入陳基序,凡收錄明序1篇,元序10篇。序文的排列,一方麵依從底本,仍將明沈性重刊序置於元代諸序之前;而對10篇元序,則根據寫作時間重新排列,依次為至正八年餘闕、十四年陳基《友迂集序》,十五年黃溍、王褘《玩齋集序》,趙贄《玩齋詩集序》,十八年程文《東軒集序》,十九年謝肅、錢用壬、楊維楨《玩齋詩集序》,二十一年李國鳳《玩齋文集序》,以便讀者明晰貢師泰詩文在元代的編集情況。
校點本《貢師泰集》增設附錄三種:集外詩文、傳記資料、後人題跋。附錄一輯存底本失收的貢氏詩文,以補《玩齋集》之未備。凡集外詩11題12首,其中5首出於南湖本《貢尚書玩齋集》,2首輯自明曹學佺《石倉曆代詩選》,5首補自清顧嗣立《元詩選》初集。這些詩,南湖本《玩齋集》卷5末《補遺》,清抄本《拾遺》宋賓王校補,亦曾有所收錄。集外文12篇,包括序、記、傳、題跋、考諸體,分別輯自弘治《句容縣誌》、崇禎《鬆江府誌》、康熙《海寧縣誌》、乾隆《諸暨縣誌》、乃賢《金台集》、陶宗儀《遊誌續編》《草莽私乘》、鄭太和《麟溪集》《敬止錄》《永樂大典》及《中國曆代繪畫——故宮博物院藏畫集Ⅲ》等11種文獻。附錄二匯集貢師泰傳記資料13篇,各依寫作的先後順序排列,旨在便利讀者了解作者的生平。其中記、序、跋文8篇,是校點本新選錄的篇章,作於師泰生前,作者都是貢氏的友朋及門生,或題作者軒齋,或載居官政績,或為贈別等詩篇的序跋,是其燕居、仕宦、交遊諸多方麵的真實記錄。至於《年譜》《紀年錄》《曆官事略》《神道碑銘》《元史本傳》5篇,則是各版本《玩齋集》原有的篇章,作於師泰去世之後,以對其家世、生平、仕曆、為人、著述進行總結。附錄三收載後人對《玩齋集》的題跋10篇,包括明徐萬璧、李默2篇,清四庫提要、吳騫、周廣業、張金吾、瞿鏞、蔣光煦、丁丙7篇,民國莫伯驥1篇,亦根據作者時代排序,以益於讀者通曉貢師泰《玩齋集》的各種版本及其流傳。
[1] 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5頁。
[2] 陳基:《友迂軒文集序》,見《陳基集》卷18,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9,今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64頁。
[3] 錢用壬:《玩齋詩集序》,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70頁。
[4] 餘闕:《貢泰甫友迂集序》,見《青陽先生文集》卷4,上海,商務印書館《四部叢刊續編》影印明刊本,1934,第8頁;今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63頁。
[5] 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5頁。
[6] 此年據劉中:《戶部尚書貢公曆官事略》、宋濂等:《元史》卷187《貢師泰傳》;朱鐩:《玩齋先生年譜》《玩齋先生紀年錄》,載天曆元年;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在天曆二年,恐誤。貢師泰的上述5種傳記文獻,年代記載多有差異,今均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59~470頁。
[7] 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6頁。
[8] 王褘:《紹興讞獄記》,見《王忠文公文集》卷11,明嘉靖張齋刊本,1522,第31頁;今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53頁。
[9] 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6頁。
[10] 宋濂等:《元史》卷42《順帝本紀五》,北京,中華書局,1976,第3冊,第896頁。
[11] 楊維楨:《吏部侍郎貢公平糴記》,見《東維子文集》卷13,上海,商務印書館《四部叢刊》影印鳴野山房抄本,1929,第1~3頁;今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55頁。
[12] 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7頁。
[13] 沈性:《玩齋集拾遺編後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拾遺卷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39頁。
[14] 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7頁。
[15] 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6頁。
[16] 朱鐩:《玩齋先生年譜》,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1頁。
[17] 劉中:《貢公曆官事略》,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4頁。
[18] 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8頁。福建原屬江浙行省,元末戰亂,曾設置福建行中書省,並於至正十九年初設福建鄉試,於本地士人與江西流寓士人中,每屆考選貢士十五名。
[19] 李黼:《故集賢直學士奉訓大夫貢公行狀》、馬祖常:《皇元敕賜故集賢直學士贈翰林直學士太中大夫文靖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奎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35、137頁。
[20] 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8頁。
[21] 馬祖常:《皇元敕賜故集賢直學士贈翰林直學士太中大夫文靖貢公神道碑銘》,見《石田先生文集》卷11,第11頁;元後至元揚州路儒學刊本,1339,今見《貢氏三家集·貢奎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36頁。
[22] 錢用壬:《玩齋詩集序》,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70頁。
[23] 參見揭汯:《有元故禮部尚書秘書卿貢公神道碑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68頁;王褘:《貢師泰文集序》,見《王忠文公文集》卷6,明嘉靖張齋刊本,1522,第26~28頁;今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第166~167頁。
[24] 參見黃溍:《貢侍郎文集序》,見《金華黃先生文集》卷19,第8~9頁;楊維楨:《貢師泰詩集》;二文今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卷首,第165~166、171頁。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卷168《玩齋集提要》,北京,中華書局,1965,下冊,第1451~1452頁。
[26] 餘闕:《貢泰甫友迂集序》,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63~164頁。
[27] 程文:《玩齋記》,見程敏政:《新安文獻誌》卷15,明弘治刊本,1497,第4頁;今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二,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54頁。
[28] 趙贄:《貢禮部玩齋文集序》,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67頁。
[29] 程文:《貢泰甫東軒集序》,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68頁。
[30] 貢師泰:《備萬齋記》,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7,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308頁。
[31] 錢用壬:《玩齋詩集序》,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70頁。
[32] 謝肅:《貢禮部玩齋文集序》,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69頁。
[33] 李國鳳:《貢禮部玩齋文集序》,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72頁。
[34] 沈性:《重刊貢師泰集序》,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卷首,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162頁。
[35] 貢安國字玄略,號受軒,師泰七世裔孫,曾任九江府湖口縣學諭。
[36] 徐萬璧:《補刊貢禮部玩齋集後識》、李默:《貢禮部玩齋集跋》,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三,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71~472頁。
[37] 吳騫跋,原見國家圖書館藏0652號清抄本《貢禮部玩齋集》殘卷之末;今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三,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73頁。
[38] 分見國家圖書館藏傅增湘校跋《貢尚書玩齋集》卷2、卷首。
[39] 宋賓王:《貢玩齋集存疑目》,見國家圖書館藏宋賓王、張金吾校補清抄本《貢禮部玩齋集》書首。
[40] 見宋賓王、張金吾校補清抄本《貢禮部玩齋集·拾遺》卷中。
[41] 見清宋賓王、張金吾校補清抄本《貢禮部玩齋集·拾遺》卷末。
[42] 清宋賓王跋,見宋賓王、張金吾校補清抄本《貢禮部玩齋集》卷9。
[43] 清張金吾跋,《愛日精廬藏書誌》卷34;今見《貢氏三家集·貢師泰集》附錄三,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10,第474~475頁。
[44] 國家圖書館第7737號藏本。
[45] 國家圖書館第455號藏本。
[46] 國家圖書館第3617號藏本。
[47] 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影印清乾隆文淵閣《四庫全書》本,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