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1976年10月是一個劃時代的歲月。從那時起,一個新的時代已悄悄在中國大地上誕生。迄今為止,我們對時代的嬗變的認識還遠非充分。土地還是這塊土地,人還是這些人,但時代已進入另一個軌道,一個為中國大多數人所樂於接受的軌道。“改革”一詞莊嚴地登上了曆史舞台。我們麵對的景觀(物的層次)改變了,我們的理論和製度(心與物的結合層次)也發展了,我們的心態結構(心的層次)也正在變化,一句話,從物質、精神到生活方式、思維方式、價值觀念都在發生變化,整個的文化場都在更新。
我們所處的新時代是從改正錯誤起步的。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前夕,毛澤東的思想本來是很清醒的。他在《論人民民主專政》一文中說:“嚴重的經濟建設任務擺在我們麵前。我們熟習的東西有些快要閑起來了,我們不熟習的東西正在強迫我們去做。”“我們必須學會自己不懂的東西。”然而,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後的近20年的時間裏,實際的生活往往偏離上述的正確思路。我們常常迷失自己固有的目標。在“以階級鬥爭為綱”的思想指導下,我們主要不是把建設作為自己的事業。這樣,新時代麵臨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尋找回失落了的“思路”,使國家的功能轉向自身。“實現工作重點的轉移”,使國家轉入搞建設的軌道,使工農兵學商各安其業,就是“轉向自身”的實現。所以我們所處的時代是一個由外而內的回歸自身的時代,自主性是它的首要特征。
時代的自主性要求我們時代的文學理論也應該有自主性的品格。然而,迄今為止,文學理論仍甘心當人家的附庸,失去自身應有的特征。本來,文學理論應該是文學的理論。可實際上,我們的文學理論長期以來是哲學的理論,政治學的理論,近來又變成了係統論的理論,模糊數學的理論……名為“拓展”,實則失去自己應有的個性和自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