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中華古代文學肯定文學是人的生命感情的言語表現的話,那麽西方文學就把文學看成是人的知識形態的抒寫。
西方文學的源頭就是把文學看成是摹仿。在公元前500年的古希臘思想家赫拉克利特就提出了“藝術摹仿自然”的觀點[1]。但真正為摹仿論奠定基礎的柏拉圖。文學“摹仿”觀念,用車爾尼雪夫斯基的話來說,統治西方文學理論兩千多年,整個西方的文學和文學理論雖屢經變遷,從寫實主義到古典主義,再到浪漫主義,再到19世紀的批判現實主義,始終或顯或隱地貫穿著“摹仿”這個概念。以至於德裏達也認為“摹仿”說處於西方文學理論和美學的中心地位。以歐洲為中心的西方文學既然如此看重“摹仿”這個概念,那麽,文學摹仿什麽呢?最初是摹仿“自然”。柏拉圖在《理想國》中有個著名的“床喻”,這是大家都熟悉的。他認為有三個世界:一個是神所創造的“自然”世界,這是神憑著“理式”所創造的;二是工匠所創造的世界;三是藝術家筆下的世界。柏拉圖說:“假定有三種床,一種是自然的床,我認為那是神創造的。一種是木匠造的床,再一種是畫家畫的床。畫家、木匠和神分別是三種床的製造者。神製造了本質的床、真正的床。神從未造過兩個以上這樣的床,以後也不會再造新的了,因此是床的‘自然製造者’。自然的床以及所有其他自然事物都是神的創造。木匠是某一特定的床的製造者。(畫家則是神與木匠所造東西的摹仿者。)我們把與自然隔著兩層的作品的製作者稱為摹仿者。悲劇詩人既然是摹仿者,那他就像所有他們摹仿者一樣,自然而然地與國王或真實相隔兩層。”[2]柏拉圖決定要把詩人趕出他的“理想國”。原來文學摹仿的自然,是神所創造的,神憑著什麽創造?憑著“理式”。唯有“理式”才是真實的,是一切事物的原型,是一切知識的本原。人們唯有追尋到它,才獲得真實的知識,才會有價值。柏拉圖告誡人們,千萬不要相信畫家和作家的製作,因為他們是摹仿者,就像一個人拿著一麵鏡子到處照的話,那麽你會看到動物、植物和你自身的影像,隻有小孩和愚笨的觀眾才會相信。如果你上了摹仿者的當,那麽你就“分不清什麽是知識、無知和摹仿這三件東西”。由此我們不難看出,柏拉圖要求的是文學應該是真實的知識,可由於詩人、畫家隻會摹仿,不能獲得“理式”,因此就不能提供真知,所以不喜歡他們,要把他們從“理想國”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