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時期的台港小說取得了相當驕人的成果,許多年輕作家開始在文壇嶄露頭角。
黃凡(1950— )是80年代最重要的台灣小說家之一,不斷扮演著開風氣之先的角色。其成名作《賴索》就以觸及當時還十分敏感的政治問題而開創了一種超然於派別之外,對醜惡政治行為加以譏諷、批評的政治文學的新類型。都市文學是黃凡悉心經營的另一領域。他善於把關注的焦點放在對台灣都市社會形態的整體考察上,著重揭示整個都市如何構成一個由商業、政治、道德、宗教、藝術等多重關係相互糾纏盤結、各部門相互滲透製約的大係統,長篇小說《財閥》對此作了相當全麵的揭示。此外,他還對後工業社會多元無序的狀態進行了重筆描繪,如《東區連環泡》就呈現了一幅幅紛亂雜遝的現代都市怪世相。
張大春(1957— )是本時期台灣文壇一位新招迭出,內容和形式不斷蛻變的小說家。其成就主要呈現在他對後設小說、魔幻寫實小說、曆史傳奇小說和新型現代偵探小說等的經營上。《四喜憂國》可謂采用黑色幽默手法的代表作,通過描寫瘋瘋傻傻的退伍老兵朱四喜模仿政要撰寫所謂《告全國同胞書》的荒唐舉動,構成對台灣社會泛政治傾向的強烈諷刺;將民族神話和台灣現實狀況扣合在一起的《饑餓》《最後的先知》或可稱為真正屬於中國的嚴格意義上的魔幻寫實作品。作者通過對神奇詭譎的原住民文化的描寫,回到了現實中,對包括頗為敏感的山地原住民生存環境問題在內的種種社會現象作了透視。而《刺馬》《大雲遊手》則將曆史傳奇和武俠、偵探等諸多小說因素融為一體。
宋澤萊(1952— )的小說可說是本時期台灣鄉土文學的重要篇章。其小說題材雖比較廣泛,但屬反映鄉村生活的作品最引人注目。他不是從單一的層麵或從某一固定的觀察點反映鄉村生活,而是在多維視角中透露出一個全景式的台灣當代鄉村社會。如《打牛湳村》以一個叫“打牛湳”的村莊為背景,通過對打牛湳村梨子瓜豐收的描寫,不僅生動地展現出了瓜農們在豐收年景時的艱難掙紮與奮鬥,而且深刻反映了在資本主義經濟衝擊下農村逐漸走向破敗的現實狀況。陳映真認為,“不論他自己是否有意,他的《打牛湳村》,已經把爭訟紛紜的‘鄉土文學’推向一個新的水平”。尤為可貴的是,宋澤萊並沒有停留在反映農村凋零淒慘的表象上,而是關注於當代農民的曆史命運,力求進一步揭示造成破敗的原因,指出在現代文明與傳統文化撞擊中農村麵臨的困惑與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