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文學史新稿(第3版)

第二節 張中行、餘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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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者散文”潮流中,張中行和餘秋雨都曾產生過廣泛影響。

張中行(1909—2006),河北香河人,1936年於北京大學中文係畢業。曾任教中學、大學,當過編輯。早年的著述偏於語文方麵,出版有《文言文選讀》《文言津逮》《文言和白話》《作文雜談》等。80年代開始散文創作,1986年出版《負暄瑣話》,其後一發不可收拾,分別於1990年、1994年出版《負暄續話》《負暄三話》,其莊重、典雅的敘述,質樸而不失俊俏的文風與純正、厚實的傳統文化的功底,一時傾倒了眾多具有一定學養的讀者。

《負暄瑣話·尾聲》中透露,作者寫作“瑣話”的念頭早在多年前就有萌動:“我還是十幾年前,70年代初期,長年悶坐鬥室的時候,正事不能做,無事又實在寂寞,於是想用舊筆剩墨,寫寫昔年的見聞……可是說起拿筆,在那個年月,杯弓蛇影,終歸是多寫不如少寫,少寫不如不寫,於是就隻是想了想便作罷。”直到“**”結束,“風狂雨暴變為風調雨順”,作者才開始動筆。還是在這篇《負暄瑣話·尾聲》中,張中行提出,藝術創作有“造境”,有“選境”。所謂“選境”,指的是“現實中的某些點,甚至某些段,也可以近於藝術的境”,將這些“點”與“段”再現出來,就是“選境”。多年以後,張中行在寫作《流年碎影·婚事》時坦承:“人生的不易,不如意事常十八九,老了,餘年無幾,幸而尚有一點點憶昔時的力量,還是以想想那十一二為是。”這也就意味著,“三話”所呈示的那些“現代碩儒”們的嘉言懿行,都是經過了作者的精心選擇,並不代表這些人物一生功過是非的全貌。對於其筆下的這些文化人的怪言奇行,張中行也並不完全認同。例如,對於林公鐸的“上課喜歡東拉西扯,罵人”與胡適的“公報私仇”(《胡博士》《紅樓點滴二》),錢玄同的“不判考卷”(《紅樓點滴三》),作者就采取了一種微諷、調侃的態度;而對於熊十力的治學態度,作者固然欽佩,但對他的學問、學說,作者卻抱著極大的懷疑:“我是比熊先生的外道更加外道的人,總是相信西‘儒’羅素的想法,現時代搞哲學,應該以科學為基礎,用科學方法。我有時想,二十世紀以來,‘相對論’通行了,有些人在用大鏡子觀察河外星空,有些人在用小鏡子尋找基本粒子,還有些人在用什麽方法鑽研生命,如果我們還是糾纏體用的關係,心性的底裏,這還有什麽意義嗎?”(《熊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