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作家的分流與新的文學格局的形成
自抗戰以來就已存在的解放區和國統區,在20世紀40年代末,因國共兩黨軍事和政治力量的巨大變化,而形成了海峽兩岸政治分治的新格局。台灣(包括澎湖、金門等外島)地區自1949年12月7日起,正式成為國民黨當局的政治轄區。這種以台灣海峽為政治分隔帶的新的格局的形成,對這兩個區域內的文學生存,無論是具體的創作主題、表現方式、語言形態,還是總體的文學風貌、發展方向,都產生了根本性的、決定性的影響。中國當代文學中的一種獨特的區域性文學——當代台灣文學,也由此生成。
當代台灣文學的最初風貌,與大批有大陸生活背景的台灣作家和大陸作家來到台灣(有些作家對台灣的“回歸”和移遷其實早在1945年10月25日台灣光複後就已開始)密切相關,1946—1949年,從大陸回到台灣的台灣籍作家包括洪炎秋、張我軍、王詩琅、林海音、鍾理和等,而來到台灣的大陸作家則有許壽裳、李何林、台靜農、黎烈文、李霽野、袁珂、雷石榆、何欣、梁實秋、杜衡、謝冰瑩、胡秋原、蘇雪林、陳紀瀅、劉心皇、鍾鼎文、路逾、葛賢寧、薑貴、王藍等,這些大陸來台作家有的後來又回到了大陸(如李何林、李霽野、袁珂、雷石榆等),但大部分就此留在了台灣。由於台灣本地的大多數作家在日據時期受日本殖民當局“皇民化”運動的影響,在這一時期還難以用漢語進行創作,因此這些有大陸生活經驗的台灣作家和來到台灣並留了下來的大陸作家,就構成了40年代末50年代初台灣文學創作的基本隊伍。
而中國的另一特殊區域香港自1842年《南京條約》簽訂成為英國的殖民地之後,它的存在就常常成為中國文化人進行文化活動的一個“彈性”空間(五四以後新舊文學的並存,抗戰時大批文化人南來,1949年以後分屬國共兩黨的文化人的共生,均因香港地區的特殊性而得以實現)。1949年以後,一些作家也選擇了香港來發展自己的文學事業,這些通常被稱作“南來作家”的人中包括徐、徐速、李輝英、劉以鬯、阮朗等。
與此同時,作為中國現代作家主體的大部分成員,包括郭沫若、茅盾、巴金、曹禺、錢鍾書、丁玲、胡風、沈從文等優秀作家都留在了大陸,老舍也於1949年從美國回到大陸。中國現代作家在1949年以後對地域的自覺選擇,導致了中國現代作家在20世紀的一次大分流——這一分流導致了中國作家在不同區域數量上和質量上的極不平衡性,不僅中國現代作家的大部分都留在了大陸,而且這些作家是中國現代文學主要成就的創造者,於是,1949年後由台灣海峽所分隔開的大陸和台灣,以及尚是英國殖民地的香港地區的文學形態因作家分流的不平衡性,而形成了中國文學的新格局。
1949年以後中國文學新格局具有如下幾個特征:(1)中國文學由大陸文學(即大陸通常所稱的“中國當代文學”)、台灣地區文學(台灣文學)、香港地區文學(香港文學)和澳門地區文學(澳門文學)幾大板塊構成;(2)由於中國現代文學中的重要作家基本上都留在了大陸,因此在中國現代文學與大陸文學(“中國當代文學”)之間,有著較為明顯的一脈相承性;(3)台灣文學和香港文學是中國現代文學在台灣地區和香港地區的延伸和發展,隨著時日的推進,這兩個地區的文學日益形成自己的特色,並與大陸文學一起,共同構成完整的中國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