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代曆史文學的傳統與經驗

三、反向敘事與曆史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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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峰塔》的主體形象塑造、思想意義及哲學旨歸與傳統故事大異其趣,呈示出另類的品質和讓人瞠目結舌的力量。衛聚賢未采用郭沫若為曹操翻案那樣的依從史載的方式,而是以調侃、戲謔的方式把“神話”懸置,把一段神話故事現實化,將劇作處理為“一個傳說,一個預言,一個荒唐無稽的諷刺趣劇”。[1]這或許與衛聚賢的性格有關,他在《雷峰塔·三版贅言》稱:“餘名大法師,亦名非非和尚,以其多想入非非之故。雷峰塔蛇的故事改變為人格化,即想入非非之一例”。[2]也與當時的曆史翻案風潮有關,即針對曆史家歪曲曆史的現象,“抓住曆史或傳說中某一點,大做文章,將整個曆史都抹殺掉”。[3]但無論何種原因,劇作都以娛樂化、荒誕化的處理方式擺脫曆史傳統的重壓,展示了傳統故事背後可能的現實。

《雷峰塔》的戲謔是表麵的,其深層含義則是嚴肅的,衛聚賢意在以戲謔凸顯神話故事的人為偽飾,顯示其背後被遮蔽的曆史本相。在劇作構思時,衛聚賢以曆史學思維而非戲劇家的眼光,關注白蛇許仙故事生成的原因。他的推測是:“在婦女貞操嚴重之下,兒子對於他母親被人叱罵或指責為不貞節,是兒子的大辱,在平民中遇有此事,往往起了糾紛……在知識階級,他就想將這故事掩飾使人將故事的觀點改變。白蛇傳於最後由許仙的兒子許龍中了狀元去祭塔,我就想著故事,是狀元許龍捏造的,即是他們鄉間人指責他母親不貞為掩飾此種事實”。[4]因之,在衛聚賢兩個版本的《雷峰塔》草稿與請人修改的《雷峰塔》中,始終把許仙與白素貞處理為現實男女,以對兩人婚戀關係的曆史想象質疑神話的真確性。在《雄黃酒》中,衛聚賢用直白的對話複現了製造神話的過程。當許仙出家,白素貞並青兒被其母帶走,留下了剛出生的兒子。許仙的姐姐為了遮人耳目與丈夫想設計一個騙局,以遮蔽家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