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法医赵光明完成了全部的验尸报告。他格外疲惫,于是舒活了一下筋骨,走出解剖室,为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赵光明已经五十多岁了,他这个人话不多,但是十分敬业。吴克双接到通知,马不停蹄地来到法医鉴定中心。赵光明已经吃完了泡面,正在喝汤。他见到吴克双,放下碗,指了指解剖室方向,什么也没多说,就领着吴克双去看尸体。
解剖台前,赵光明熟练地撩开覆盖住尸体的白布,开始给吴克双介绍起尸体的情况:“死者,男,身高168 厘米,生理年龄35岁。死因是利刃刺中心脏导致的心包堵塞、心脏骤停,以及失血性休克。死亡时间,确定在一个多月前,由于死了太久,无法确定具体日期。现场以及凶器上没有发现可疑指纹,但是找到了不属于死者的毛发,提取了DNA,是一名男性的DNA。”
吴克双离开法医鉴定中心,回到刑侦支队,此时郭慕刀已经从天网监控中心回来了。
吴克双问:“监控查得怎么样?”
郭慕刀摇摇头说:“城中村情况很复杂,到处都是出入口,周围的监控盲区很大,根本无法准确查到一个月前究竟是谁去了案发现场。”
两人走进办公室,吴克双给自己和郭慕刀分别泡了一杯咖啡。
两个人开始分析起来。
郭慕刀说:“老吴,我还是先假设。首先,假设罗森的死和赵树人有关,那么动机就有了,赵树人杀罗森,就是为了灭口,因为罗森极有可能是当年目睹赵树人掩埋徐洪兵的关键证人。那么,赵树人要杀罗森,多半不会亲自动手,他可能会雇凶杀人,所以,我们只需要查他的银行账户的走账记录,没准儿就能找到凶手。”
吴克双对郭慕刀的思路表示认同。两人通过联网系统,查到了赵树人名下所有的账户,之后去相关银行进行逐一查询,发现赵树人在一个半月前,也就是徐胜男坠楼死亡的五天前,曾经到中国银行开元路分行取了一百万现金。这笔钱非常可疑,吴克双和郭慕刀怀疑,这正是赵树人用来买凶杀人的钱。
很快,吴克双和郭慕刀查到了这笔钱的编号,并将这笔钱列入黑钱名单进行查询。果然,查到农业银行格栅路分行的24 小时柜机,一周前有人存入一笔两千元的编号内的黑钱,收款账户户主叫王泽栋。他们调取监控,发现存钱的人和王泽栋身份证上的照片吻合,是同一个人,于是开始实施抓捕。
美猴王夜店,人声鼎沸,城市里的年轻人聚集于此,在DJ 疯狂的打碟声中纵情摇摆着。
王泽栋今年二十五岁,是美猴王夜店的一名酒水销售。当天晚上六点,他刚刚招待好一桌客人,吴克双和郭慕刀便率队冲进美猴王夜店,朝王泽栋走了过来。
王泽栋看到警察,放下手里的酒便跑。
“公安局的!别跑!给我追!”
吴克双大喝一声,和郭慕刀一起追了上去。
王泽栋一路狂奔,从后门冲出了夜店。
吴克双和郭慕刀率队在后面疯狂追赶。很快,王泽栋被逼到了一个死角。
“跑啊!我看你还怎么跑!”吴克双大声呵斥,冲上去一把将王泽栋按翻在地,反手铐上手铐,带上警车,送回了市局。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内,王泽栋面对吴克双和郭慕刀,哆哆嗦嗦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吴克双例行讯问:“姓名!”
王泽栋声音发颤道:“王,王泽栋。”
吴克双问:“年龄!”
王泽栋道:“二,二十五岁。”
吴克双问:“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吗?”
王泽栋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说:“知道,知道。”
郭慕刀笑了笑:“知道就好,你涉嫌收黑钱,故意杀人。”
王泽栋听到“故意杀人”四个字,立马慌了:“故意,故意杀人?我,我没有啊!”
吴克双拍了拍桌子,厉声道:“还敢抵赖!”
王泽栋吓得快要哭出来:“我,我,我真没有杀人啊,警官!”
郭慕刀问:“一周前,你是不是往你的农行账户存过两千块钱?”
王泽栋道:“是,是,是存过。”
郭慕刀道:“那你知不知道,那笔钱是涉嫌买凶杀人的黑钱?”
王泽栋一脸紧张和无辜:“什么?买凶杀人?黑钱?我不知道啊,那笔钱是一个客人给我的小费。”
郭慕刀冷笑起来:“客人?给你两千块钱小费?什么客人出手这么大方?”
王泽栋哆哆嗦嗦道:“他……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很大方……”
郭慕刀问:“钱到底怎么来的,说清楚!”
王泽栋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也没啥不能说的,总比故意杀人的罪名要好。其实,我也是前两天才到夜店里干活儿,之前,我都在场子里。”
郭慕刀道:“场子里?你是说色情场所?”
王泽栋点了点头,道:“我之前一直在场子里,那天来了个客人,出手很大方,一进来就叫了两个红牌姑娘包夜,还给了我两千块钱小费。我估计他当时喝多了,不然哪儿能给我两千啊。我就把这两千块钱拿去存了起来。”
郭慕刀和吴克双互相看了看,郭慕刀接着问:“在场子里工作,这么赚,还收了两千块钱小费,为什么不干了?”
王泽栋道:“不是不干,这段时间不是严打吗?我怕被抓,就暂时离开几天,到夜店里当销售,反正客源也差不多,在夜店里干活儿也挺赚钱的,介绍好一单生意,酒水抽成能拿不少呢!”
吴克双问:“既然那个人给了你小费,他应该加了你微信之类的吧?”
王泽栋点了点头,道:“加了,加了!说是以后有什么好的姑娘,让我第一时间介绍给他。”
吴克双又问:“场子还开着吧?”
王泽栋点头道:“开着,开着呢!”
吴克双道:“你回到场子去,接着干。”
王泽栋没明白:“啊?”
吴克双道:“我们会盯着你的。给那个客人发消息,就说有新的姑娘到了,让他到场子里消费,他一到,立马通知我们,懂了吗?”
王泽栋连连点头:“懂了,懂了!”
审讯结束已经很晚了,吴克双和郭慕刀离开市局,到附近的一家大排档吃消夜。
两人点了一些羊肉串、臭豆腐、烤韭菜之类的。
郭慕刀一边撸串儿,一边问:“欸,老吴,田田加你没啊?”
吴克双看了看微信,摇摇头,有些失落,道:“没呢!”
郭慕刀劝道:“再加啊,兴许没看见呢?”
吴克双叹了口气:“哎呀,算了,算了,随缘吧。”
郭慕刀放下手里的羊肉串,一本正经道:“那怎么能随缘呢?
老吴,我觉得你俩特有夫妻相,适合在一起生个大胖小子。”
吴克双道:“去去去,吃你的羊肉串,还大胖小子呢,人都没影了。”
郭慕刀舔了舔嘴唇上的辣椒面,道:“那是你勇气不足。不如这样,我这不是有她微信嘛,我给她打个语音电话,你来接,怎么样?”
吴克双立马阻止:“我去,你别搞事啊!”
郭慕刀道:“你看你那样儿,大老爷们儿,就是得主动一点,难道你指望人家姑娘主动啊?”
吴克双道:“我主动了啊,她,她不加我怎么办?”
郭慕刀无可奈何道:“我帮你说说,提醒提醒她?我觉得她就是看漏了,话说,你加她的时候,验证信息怎么写的来着?”
吴克双道:“没写。”
郭慕刀立马明白了:“嗨,你得写啊,你说你是吴克双吴大警官,人才能加你啊。你啥都不写,她怎么加你?万一是个色狼怎么办?”
吴克双无奈道:“好啦好啦,快吃吧,再不吃凉了。”
一周后,夜里十一点半,王泽栋向吴克双发来消息:“吴警官,那个客人来了!”
吴克双和郭慕刀连夜着便装出动。
王泽栋给吴克双和郭慕刀发了个定位,定位在一个超市门口。
两人来到超市门口后,给王泽栋发去消息:“到了。”
十分钟后,王泽栋从一个小区的侧门走了出来,向他们招手。
吴克双和郭慕刀跟着王泽栋,走进小区,进了一幢公寓楼,顺着电梯来到了二十二层。
王泽栋道:“人就在2205 号房内。”
三人来到2205 号门口,王泽栋敲了敲门,道:“贵宾、贵宾,我给你送红牛来了!”
里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滚!”
吴克双和郭慕刀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抽出手枪。
接着,吴克双猛踹两脚,踹开了2205 号的房门。
“不许动!警察!”
吴克双和郭慕刀冲进房间,只见一对男女一丝不挂地在**。
面对枪口,男人掀起被子朝吴克双和郭慕刀扑了过来。
男人撞开他们,赤身**冲出门外。
“追!”
吴克双和郭慕刀转身追了出去。男人冲进楼梯间,向下狂奔。
吴克双和郭慕刀也追进了楼梯间。
追到十五楼,郭慕刀跃过栏杆,一个飞跃,将男人踹翻在地。
男人和郭慕刀在地上扭打起来,吴克双立马冲上去,二人合力,将男人制伏,铐上了手铐。
把男人押送回市局后,提取了他的DNA,经过比对,和案发现场发现的毛发的DNA 吻合。这个男人,就是杀害罗森的凶手!
男人名叫周东怀,四十三岁,无业。
审讯室内,周东怀面对铁证,承认了一切。
“的确是赵树人找了我。”周东怀交代,“他给了我一百万,要我杀两个人。”
吴克双问:“哪两个人?”
周东怀道:“徐胜男和罗森。他先给了我五十万定金,事成后,再付剩下的五十万。为了防止他不给尾款,我把他让我杀人的电话都录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