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围观的村民皆恍然大悟,连张晓淳也对名侦探刮目相看。
“难道这个田丰大表面上蠢,实则大智若愚?”
此刻,张晓淳心里是这样猜测的。
但半个小时之后,田丰大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张晓淳想多了。因为那块翻新的土地硬是被田丰大刨出了半人深的土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田丰大从坑里爬出来,拍拍手,惋惜道:“看来这块土地翻新确实只是个巧合,至于那些发票证据很可能已经被他们一把火给烧了。”
名侦探给自己找完台阶之后,马上又重整旗鼓。
“不过没关系,就算证据已经被销毁,但身为名侦探的我一样可以从杀人诡计上找出漏洞,进行破案!”
闻听此言,张晓淳恨不得把白眼翻上天际。她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如何把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得天独厚的愚蠢完美地兼容在一起,并且还能如此快乐地生活至今的呢?
这时,田丰大绕着那口大钟走了一圈,时不时拍打钟身。
“在你们普通人眼中,这只是一起大钟藏尸案。但如果用我们侦探专业术语进行解读,凶手其实是运用了犯罪史上难度系数高达五颗星的——密室杀人诡计!”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什么叫难度系数?”
“难道你们不应该问什么叫密室杀人吗?”
村民们茫然的表情和名侦探的扬扬自得相映成趣,而张晓淳却对此不屑一顾。
“算了,我还是跟你们解释什么是密室杀人吧!所谓密室杀人诡计,指的就是死者被杀死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凶手既进不去又出不来的不可能犯罪!”
“这不就是恶鬼杀人嘛!”有村民不以为然道。
名侦探摆摆手,缓缓道:“我田丰大曾经写过一个‘密室杀人讲义’,将世上所有的密室杀人诡计总结归纳为一类,那就是障眼法!”
田丰大说着,一边开始绕着钟走,一边扯下贴在钟上的符咒。
“喂!你扯钟上的符咒干什么?”
田丰大微微一笑:“我扯下这些符咒,是为了让大家看清凶手密室诡计的真相。”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真正的密室根本就不存在,大多都是内藏暗门,比如门牙猫咪咪写过一篇推理小说,叫《最后的瞬移魔法》,里面看似密室的石屋却藏着暗门!所以,哼哼,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钟上贴的这些符咒都是用来迷惑你们的,它们的真正作用就是为了遮盖大钟上的暗门!”
当田丰大扯下钟面上最后一张符咒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但他仍不死心,又用手围着铜钟敲打了一圈。
“不会吧?真的是完整一体的,没有暗门啊!”
田丰大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在众村民的怒视下,把扯下的符咒又乖乖地贴回钟身。
“好吧!刚才纯粹是一个小失误。”名侦探贴完符咒,对拍双手,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不过,凶手你也不要得意,因为这一次我是真的窥探出了你密室诡计的手法!”
张晓淳不耐烦地催问道:“赶紧说,凶手是怎么把死者杀死后置于大钟里,然后又抽身离开的?”
田丰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惬意的神态。
“不要着急嘛,请大家先闭上眼睛,随我一起享受一下正义即将得到伸张的美妙时刻吧!”
然而大家都睁大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我陶醉的名侦探。大约过了三四秒,田丰大忽然睁开双眼,他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真的窥探到了案件的真相。他慷慨激昂道:“如我密室讲义所说,世上所有的密室杀人诡计归根结底就是三个字,障眼法!”
田丰大一边说,一边再次走到铜钟面前。
“看似密室,其实另藏暗门;看似重若千斤,其实轻如……”
说话间,田丰大猛地蹲下,抓着钟沿儿往上抬。
“咦?呀?”
田丰大抬不动,忙又站起身来,用身子去推钟身。
“哼!哈!”
可惜的是,铜钟始终纹丝不动。
“欸?真的有五六百斤啊!还没有暗门!妈呀!这是怎么做到密室杀人的啊!”
名侦探的后知后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张晓淳虽然看侦探不顺眼,但是命案面前,抓住凶手才是当务之急。身为律师的她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确实没法行动,眼下能做的似乎只有利用侦探来投石问路了。
眼看名侦探在自身愚蠢的指引下,离真相越来越远,女律师终于坐不住了。
“对了,刚才在丑大爷家门前,是谁提到什么起重机来着?”张晓淳假装思索,幽幽道。
众村民闻言,顿时醒悟过来,一起把目光投向王东振。而名侦探田丰大更是气得哇哇大叫:“有起重机这种场外信息为什么要瞒着侦探呀!信息不对称,就是福尔摩斯来了,也破不了案!”
显然,没有人在意名侦探的狂吠,大家背负着村主任遇害和拆迁补偿款遭讹诈的双重仇恨,一起朝王东振围将过去!
“欸?老乡们,大家别误会!现在大雪封路,起重机根本就没开进村!”王东振高呼道。
名侦探踏前一步,落井下石道:“你说没开进村就没开进村?拿出证据来!”
王东振当着众人的面,连忙拨打李鑫的手机号。
“不信可以问他,他就是我安排去开起重机的司机。”
王东振为了自证清白,还特意摁了手机免提键。
结果,短暂的接听音后,手机就被挂断了!
王东振一愣,重新拨打,依旧被挂断。
王东振勉强笑了笑,对众村民道:“看,大雪封了山路,这小子的起重机开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不进村,他怕挨我骂,都不敢接我电话了!”
结果王东振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达声。伴随着马达声一起传来的,还有李鑫的放声高呼。
“老大,别打电话催啦,我为了把这辆起重机开进卧龙村,硬是绕了两个山头!你就说,我优不优秀?”
10. 擒贼先擒王
当李鑫从起重机里探出头来问自己“优不优秀”时,王东振脸上闪过一丝绝望,他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山下跑。大B 和陶睿一愣,随即会意,也跟着老大奔跑起来。
村民们见状,虽然不明白王东振为什么要跑,但他们知道必须要去追。于是,在王东振三人抬腿往山下跑的下一刻,众村民们呼啸着穷追不舍。
大B 边跑边对王东振道:“老大,咱们这样跑,很难脱身,不如分头跑,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不待王东振回答,陶睿抢先应声:“好主意!老大,让我和大B 替你引开追兵!”
说罢,两人不等王东振口头批复,就擅自分左右向两边跑开了。
就在王东振边跑边思索他俩的计划靠不靠谱时,后面村民中有人高呼:“擒贼先擒王,抓那个穿西服的!”
王东振气急败坏,准备喊大B 和陶睿回来护驾,结果他俩早就没了踪影,无奈之下,只得闷着头狂奔。
王东振顺着下坡跑啊跑,竟然跑到一处悬崖边上。少东家赶紧驻足,他深知自己不论看不看悬崖高度都不敢往下跳,于是索性转回身子,准备另择出路。
可是,就在王东振转回身子的一刹那,一个村童缓缓朝他走来。村童一边走,还一边亮出手中的弹弓朝王东振瞄准。
“小朋友,你要干什么?别,别闹!”王东振一边后退,一边下意识用手挡脸。
“嗖”的一声,村童用弹弓射出一枚小石子,打在王东振的额头上。
“哎哟!这谁家熊孩子?再这么胡闹,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东振话音未落,村童又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掷向他。
王东振闪身躲开,他撸起袖子,大步上前,来到村童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死孩子,找事是吧!看到叔叔这砂锅大小的拳头没,小心我打哭你哦!”
村童“哇”的一声被吓哭了,一边哭一边转身往回跑。就在村童跑去的方向,过来一个披着风衣梳着大背头的村大爷。
那村大爷安抚了一下村童,随即气势汹汹地朝王东振大步走来。
王东振识出那村大爷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有着“村西许文强”美誉的黄三叔。
紧随其后的“村北小龙女”王奶奶穿着一身白绫飘然而至,此外,村里各方“神圣”也都纷至沓来。
王东振见村民们的装束,惊呼道:“你们村有毒啊!”
此刻,黄三叔已然站在了王东振的面前,伸出戴着皮手套的右手。
黄三叔摘下自己的皮手套后,王东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右手尾指套着指套,款式和《上海滩》里许文强戴的一模一样。
黄三叔笑道:“你当我‘村西许文强’的雅号是浪得虚名吗?”
王东振连连后退,一直退到悬崖边上。无路可退的他颤抖着手,指着众村民道:“你们这些大爷大妈,仗着自己老胳膊老腿,只要我稍微碰你们一下,立刻就躺到地上碰瓷讹钱,对不对!”
黄三叔把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杀我们村主任,又恶意压低我们的拆迁款,你觉得你能轻易离开卧龙村吗?”
“干什么?要打架是吗?你们这样是违法的!哼,反正我才不会先出手。你如果不怕挨揍,就先动我试试!”王东振叫嚣道。
黄三叔哼笑一声,丝毫不客气,上去就是一拳。
王东振捂着脸颊,身子晃了晃,然后缓缓伸出大拇指,道:“老头儿,挺有劲儿啊!你,你给我等着……”话音刚落,整个人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众村民将打晕的王东振架回卧龙村,张晓淳得知后,着急道:“大爷大妈,你们这是非法拘禁啊!”
黄三叔不解地指着一旁抱头蹲地的名侦探,道:“你昨晚还叫村民把他关进保安处呢!”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张晓淳跺脚道:“他们两个不一样!这个田丰大溜门撬锁我是拍下证据的,随时准备扭送派出所;而这个人呢,你们是完全没有理由将他打晕抓回来的!”
黄三叔嘟着嘴道:“咋地?刚抓回来就放人?那可不行,且不说他杀了村主任,单单就造谣说有恶鬼,耍花招压低我们拆迁款的事,就不能放他离开。”
王奶奶连连点头道:“是!是!趁他现在落我们手里,必须逼他修改补偿协议,一旦把他放出村,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身为律师的张晓淳听闻此言,急得差点昏厥过去。
“不论是杀害村主任还是恶意压低拆迁款,你们说的这些都只是推理、是猜测,根本不能作为呈堂证供。而你们将那个少东家打晕后拘禁在村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违法行为!到时候,人家一旦把你们告上法庭,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说话。
黄三叔咬咬牙,道:“你,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真要我们放了他?”
张晓淳沉吟了片刻,摆摆手道:“你们打都打了,抓也抓了,已经构成违法犯罪事实了,即便现在放他走,也一样会被人家告上法庭。”
村民们惊骇不已,尤其是刚才强出头打人的黄三叔更是不知所措。
“难道我们不但要放他走,还要给他赔钱道歉?”
“不用赔钱道歉,也没必要放他走!”张晓淳坚定地说道。
这一下,村民们都被大律师给说糊涂了。
“可是,你刚才不还说打人和拘禁是违法犯罪吗?”
“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们做的这些事合法化!”
村民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明明违法的事情,怎么能变得合法化啊?”
“找出王东振杀害村主任的证据,或者找出西东集团确实在使诈坑骗大家拆迁款的证据。只要有对方的犯罪证据在手,大家的所作所为就会被定性为见义勇为、抓捕凶手、反抗黑恶势力。到时再把那个人连同其犯罪证据一并移交给警察,所有的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变得合法合情合理了!”
众村民闻言恍然大悟,连连叫好,更有人不自觉地把寻找证据的期望放在了名侦探田丰大身上。
因为涉嫌非法入侵他人住宅而正在不远处抱头蹲地的田丰大,迎着大伙希冀的目光,缓缓起身。
他一边起身,一边傲娇地说道:“放心吧!有我名侦探在此,任何蛛丝马迹都难逃……”
张晓淳不耐烦地呵斥田丰大:“你给我蹲好了!”说罢,转头对众村民道,“时间紧迫,寻找证据恐怕是来不及了。为今之计,我只能去套他的话,从他的言谈举止中寻找漏洞和马脚,迫使他低头认罪。”
田丰大不屑一顾地冷笑:“开什么玩笑,我名侦探都发现不了的证据,你一个小破律师靠聊天就能把凶手聊认罪?”
张晓淳回以冷笑:“你既然知道我是律师,就应该明白我们做律师的最擅长的技能是什么。”
田丰大一脸茫然地问道:“是什么?”
“在法庭现场,通过妙语连珠的辩论,让犯罪分子无法自圆其说,最终低头认罪!”
田丰大还不甘心,继续拆台道:“哼,就算你有这样的本事,可是这里毕竟不是法庭,那个叫王东振的即便现场被你说服认罪,但事后等警察来了他完全可以不认账,甚至还可以反咬你一口,说是恐吓逼供!”
张晓淳微微一笑,从工作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
“这是最先进的取证设备,兼具摄像和录音功能,并且可以同步上传云端!”
张晓淳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所以,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他看我的每一个神态,都会被当作呈堂证供记录下来!”
“OMG !你们这群当律师的太可怕了!”名侦探抓着自己的脑袋,从内心深处发出惊恐的叹息!
11. 儿时的承诺
此时此刻,王东振被捆着手脚关在陈大爷的小平房里,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村民们碍于他社团老大的身份,怕事后被报复,都不愿拘禁在自己家中。
起先,陈大爷是强烈反对的,但黄三叔一句话就把陈大爷怼回去了。
“这房子本来就是西东集团违章建的,把西东集团的少东家关在自己集团的违章建筑里,最合适不过了!”
王东振仰头看了看被自己扒掉的屋顶,寒夜星空,狂风呼啸。王东振又偏头看了看满屋的猫猫狗狗,一个个虎视眈眈,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向自己。
王东振咽了口唾沫,挪动了下屁股,让自己紧贴着墙壁。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突然,门开了。夹杂着丝丝寒意,张晓淳从黑夜中走进屋里来。
“张大律师,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王东振脸上现出欢喜的表情,又道,“我不但知道你会来,我还知道你肯定会说服那些村民放我走。”
张晓淳愣了一愣,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说服那些村民放你走?”
王东振朝张晓淳眨了眨眼睛,自信道:“咱俩都是懂法的人,和他们不一样。说什么我是杀害村主任的凶手,根本没有证据,靠的都是猜测。就因为那些无稽之谈,将我一个守法公民打晕,拘禁起来,这种**裸的违法行为,你张大律师肯定会制止他们的。”
“呃!”
“呃?你这呃,是什么意思?你没有制止他们吗?”
“我,我制止了。”
“那些村民不听?不应该啊!只要你把法律条款摆明,再跟他们权衡一下利弊,村民们肯定会乖乖听你大律师的话,立刻放我离开啊!”
张晓淳无言以对,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肯定有人从中作梗!”
王东振一语中的,惊得张晓淳心虚不已。
当大律师以为自己阻拦村民放人的小心思就要被王东振识破时,突然看到当事人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恨恨道:“哎呀!疏忽了,我怎么忘了这个人!”
说罢,只见王东振豁然抬起头,用真诚的目光直视着张晓淳的眼睛,咬牙切齿道:“一定是那个狗屁侦探从中阻拦对不对?他肯定劝村民们说,打都打了,抓也抓了,已经构成了违法犯罪事实,即便是现在放我离开,也一样会被告上法庭!”
听到这里,张晓淳长吁了口气,内心深处对背了黑锅的田丰大深表歉意。
只听王东振接着骂道:“那个可恶的侦探,从头到尾一直在跟我作对!先是胡乱推理,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硬是诬陷我是凶手,现在又蛊惑怂恿村民继续将我拘禁!世上为什么会有侦探这种无耻下流的职业,真应该把他们统统赶出地球!”
张晓淳的眼睛里闪烁出奇异的光彩:“你也看侦探不爽?”
“我不相信推理,我只相信法律!”
“你既然相信法律,而你又没有杀人,那么当起重机的事情暴露时,你为什么要跑?”
王东振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悲伤。
“我虽然相信法律,但法律却从来没相信过我啊!”
“那你更应该坦白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只有这样,法律才能还你清白!”
取得敌人信任,走入敌人内心,找到敌人最柔弱的部位,然后给予致命一击,这是张晓淳进屋之前就已经盘算好的战略方针。
于是,张晓淳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王东振,而王东振也以真诚的眼神回望。
两人彼此打开了心灵的窗户,只是没想到中间还隔着一层纱窗。
“张大律师,我坦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主任遇害的事也许和你无关,但是卧龙村闹鬼被压低补偿款的事,我希望你能交代清楚!”张晓淳避重就轻,诱敌深入。
“闹鬼的事,我也是一无所知。”少东家严防死守,坚壁清野。
“卧龙山度假村改造,银都花园开盘,但凡你们西东集团染指的项目,都会流传出各种闹鬼传言,你身为集团的少东家,敢说自己一无所知?”张晓淳按捺不住,言简意赅直切要点,于狭路中亮剑。
“我对天发誓,闹鬼的事我真不知情!之前我还纳闷呢,怎么每接一个项目都会传出各种流言蜚语,是不是我们集团命不好?”王东振闪烁其词,顾左右而言他,在夹缝中求生存。
“得了吧,别在这儿装了!”张晓淳撕破他的伪装,将一样东西丢到王东振面前。
王东振低头看去,映着橘红的灯光,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一副血腥狰狞的恶鬼面具。
“这是在村主任家里找到的,只要把面具拿给那些目睹过恶鬼的驴友看,立刻就能戳穿你们西东集团勾结村主任传播断头鬼传说的真相。”
“张大律师,这个面具只能作为村主任假扮恶鬼的证据,由此说我们和村主任勾结,是不是太过牵强了?”
“牵强?”张晓淳冷笑了两声,接着道,“王东振先生,这副恶鬼面具是由本市一家名为‘化安达’的玩具工厂生产的,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两三年了,但我相信当年的购买者一定是你们西东集团的某个人。我会顺着面具的生产渠道、供货渠道、销售渠道层层追踪调查,直到查出那个人的身份为止。到那时,你还会认为我说的证据牵强吗?”
“等等,张大律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到那时,你还会认为我说的证据牵强吗?”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不,不,我指的是这一句的上一句的上一句!”
“你反射弧好长啊!”女律师追溯自己说过的话,盘算了半天,发现王东振问的好像是第一句,无奈道:“我相信当年的购买者一定是你们西东集团的某个人?”
“这是后半句,我问前半句。”
“这副恶鬼面具是由本市的一家名为‘化安达’的玩具工厂生产的?”
“呃,这个化安达玩具厂就是我们西东集团旗下的!”
“啊!你,你这是认罪了?”胜利来得这么轻而易举,让张晓淳始料不及。
“认什么罪?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对对,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是该推出一个替罪羊了。张晓淳正寻思时,王东振还在继续往下说。
“如果我们西东集团真的和张主任暗中勾结,假扮鬼来造谣生事,那么一定是樊强搞的鬼,因为在这之前,樊强一直是化安达玩具厂的负责人。”
“哦!耶!这个王东振口风终于松了!”张晓淳心中窃喜,但她还不敢掉以轻心。
“王总,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可不可以再重复一遍?”张晓淳一边说着,一边把身子贴近王东振。她还特意挺了挺胸,尽可能让胸口别着的录音笔能够取证清晰。
“我说,如果我们西东集团真的和张主任暗中……”王东振的目光从张晓淳的脸庞慢慢移向脖颈,再移到起伏的胸口,然后他的鼻子就开始哗哗流血。
“往下说啊,怎么不说了?”
“不好意思,我突然有点头晕。”
王东振趁张晓淳不注意,赶紧仰头,让鼻血回流进鼻腔。一阵猛咳之后,王东振终于没有被自己的鼻血呛死,劫后余生的他偷窥了一眼紧靠自己而坐的张晓淳,突然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张律师,你,你很像我的小学同桌!”王东振羞涩地低下头。
“你说什么?”张晓淳愣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此话何意,却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指不准哪一句会再说出什么关键证据,只能继续贴着王东振而坐,尽可能保证胸前口袋里录音笔的收音效果。
王东振见张晓淳贴近,更加壮胆,开始在回忆的草原上肆意驰骋:“张律师,你知道吗?小时候,我和我同桌也是这样偎依着坐在一起……”
“What(什么)?”
“我记得那时候,我俩聊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如何偷偷拆掉这间屋子。”
“纳尼(什么)?原来你小时候就有强拆倾向,也难怪今天会变成这样。”
“其实我也不想的,毕竟这是我小时候生活的家,但是八岁那年,我答应过我同桌,我告诉她,有一天我长大成人了,一定会把这房子给拆掉!”
“答应你同桌?把房子拆掉?你大费周章搞这一切只是因为八岁时的一句童言?仅仅是为了实现儿时对你同桌的承诺?呵呵,行,可以,OK,Perfect (好,完美),佩服!”
“也不仅仅是为了实现儿时对我同桌的承诺,还为了卧龙村小学的学生们!”
“什么?”
“当年我爸盖起这间平房时,我的同学们就跟我抱怨,说教室里唯一一点阳光也被挡住了。所以从那天起,我和我同桌便开始偷偷策划着拆房,就为了把阳光还给在302 教室上课的学生们!”
“等等,你强拆这间平房,只是为了还给学校一尺阳光?”
“唉,这些年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卧龙村却一点都没有变。从我进集团准备接替我老爸的位子开始,我就梦想着要重新打造卧龙村。所有的村房都拆掉重建,盖成别墅做民宿,原来的小学也要扩建。至于这个违章建筑嘛,一定要拆掉,不能再让它遮挡孩子们的阳光了。”
“你,你是好人?”本来曾计划取得嫌疑人信任的女律师在这一瞬间,反倒被对方取得了信任!
“不,我不信,如果你真是好人,又何必与村主任勾结,假扮恶鬼害人,蓄意压低拆迁款呢?”
“张律师,我童年也是在卧龙村生活过的,虽然只有两三年,但却是我儿时最珍贵的回忆。我爱这个村子,我希望它变得更美好,我怎么可能忍心败坏村子的声誉呢?”说到这里,王东振顿了顿,义正词严道,“不过你放心,制造恶鬼害人谣言这件事,我一定会在公司里严查的。”
“哼哼,扮鬼的张晶磊已经遇害,恶鬼谣言现在是死无对证,你在这里跟我说严查,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扮演恶鬼的张晶磊虽然遇害了,可是人还在啊!找到他,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人?什么人还在?”
“大家都在谣传恶鬼害人,谣言里有扮演恶鬼的,肯定还有扮演受害人的呀!”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王东振的一句话顿时提醒了张晓淳。
“对啊!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那些驴友们号称看到恶鬼将活人头颅咬断,既然张晶磊在扮演恶鬼,那么应该还有个人在配合张晶磊扮演被断头的活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他隐藏在暗处始终不显山不露水,难不成和张主任的遇害有关?”
一念至此,不及多想,张晓淳猛地站起身来朝屋外跑去。
王东振愣了愣,被五花大绑的他只能对着倩影呐喊。
“张律师,你去哪儿啊?”
“去找那个假扮人的人!”
“咱俩再聊聊呀,我觉得你应该先听听我心目中的怀疑人选,再采取行动。
比如说李鑫,别看他胖,可有表演欲望了,以前经常拉着我拍短视频……”
“不聊,没兴趣!”
说这句话时,张晓淳整个人已经消失在了夜幕里。
12. 女律师的推理
张晓淳依稀记得村民们对恶鬼咬断活人头颅谣言的描述,尤其是那三个受害者,分别是小孩、成年男子和成年长发女子。
为此,张晓淳又去找王奶奶询问。王奶奶笃定地告诉她,被恶鬼咬断头颅的那三个受害人,肯定是之前爬山失踪的一家三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失踪的一家三口在配合村主任导演了恶鬼害人的谣言,还是说有人在扮演那些失踪者和村主任搭戏?
揣着这些疑问,张晓淳用手机上网搜索关于卧龙山失踪事件的资讯。果然,一张关于一家三口的寻人启事出现在女律师的眼前。
点开照片,放大观看。只见寻人启事里,男主人大约三十五六岁,中等身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女主人则是一头长发,一米六的个头;而那个小孩,看上去也就十岁左右的年纪,身高大约有一米五。
当张晓淳看到照片里的一家三口时,她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奇怪的疑问。
如果是一个人同时扮演男人、女人、小孩三个受害者,那么,他们三人身材各异,扮演者是如何实现的呢?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扮演者应该不是王东振身边的马仔。之前在强拆现场,张晓淳曾见过那些社会小哥,一个个高大威猛浑身肌肉。以他们高大的身形,假扮男人还勉强可以,要说假扮小孩和女人则万万行不通。既然以大身材扮小身材行不通,那么凭小身材扮大身材可不可以呢?
想到这里,身为女律师的张晓淳,开始细细回味之前村民们对恶鬼害人谣言的描述。
先是年初,有驴友在黑夜里看到恶鬼张牙舞爪地追一个小孩,随后将那小孩扑倒在地,直接把头颅咬了下来。
假设扮演者身材和小孩差不多,那么他大约在一米五左右。
其次是年中,又有第二批驴友看到恶鬼抓着一具无头男尸在大口咀嚼。
如果假扮者要扮演无头男尸,他会如何扮演呢?最普通的方法就是在扮演者的肩膀上安装一个架子,将衣服撑起来,扮演者藏在衣服里面,头顶安装一个假脑袋。寻人启事上,失踪的男主人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左右,按照头颅是身高七分之一的比例计算,假扮者安装的假头颅长度大约是二十五厘米。换句话说,去掉假头颅,扮演者实际身高应该只是一米五。
一米五?又是一米五!难道和张晶磊搭档扮演受害人的那个人身高只有一米五。如果真是这样,正好能解释第三批驴友们的所见所闻。他们只见到恶鬼拎着长发女人的头颅在山路上游**,因为女主人身高是一米六,对于一米五的扮演者如何也没法假扮,所以干脆只是假头出场。
这样看来,扮演者应该不是王东振身边的小弟。原因很简单,社团组织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职业,但是他们的招聘标准还是很严格的,身高至少要一米八以上,具有强健的体魄。单凭这一点,一米五的身高就不可能加入社团。
既然假扮者不是西东集团的人,那会是哪里的人呢?
一瞬间,张晓淳忽然想到了卧龙村的大爷大妈们。要是拿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卡他们,那村子里符合条件的可大有人在!再者说了,如果是外人频繁进村和张晶磊搭档扮演恶鬼害人,村民们早就有所察觉了。所以,唯有村里人才不会惹人注意!
想到这一点,身为大律师的张晓淳不由得打起了冷战,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个躲在暗处不为人知的扮演者就隐藏在善良的村民中间。更可怕的是,那个人很可能是杀死张晶磊的凶手!
然而现在对张晓淳来说,首要的任务不是查明扮演者的身份,而是破解凶手将张晶磊杀死后置于五六百斤铜钟里面所运用的诡计。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张晓淳只身来到案发现场的那个山坡。巨大的铜钟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而手捧自己头颅的尸体也还在钟内。所有这一切,一如白天发现尸体时那样。
据村民们说,这口铜钟是坐在入山口处的,那么它是如何被移动到这山坡上的呢?
张晓淳绕铜钟一圈,其间,她用手用力推了推钟身,依旧纹丝不动。
这么沉的铜钟,凭一人之力抬起来,根本不现实。若说是利用起重机吊动,可是山坡周围又没有车辙印迹。难道利用山坡坡度,推铜钟下行?之前那个笨侦探曾经尝试过,并没有推动,况且这一路下来并不见推钟留下的痕迹。
不是抬,不是吊,也不是推,那么凶手是通过什么方式把一口五六百斤的铜钟凭一己之力移动到这里来的呢?
张晓淳满腹狐疑,她沿着山坡往原先座钟的入山口走去。她一边走,一边低头观察脚下,希望发现蛛丝马迹。
然而,当张晓淳走到入山口原先座钟的位置时,她终于发现了一处不起眼的细节。
由于常年安放铜钟,地上已经留下一圈深深的印迹。同样,也因为那一圈土地之前终年被铜钟罩着,所以土色自然比周围的土色要更深一些。
这所有的一切都很合理,但是只有一处细节不合理。
哪一处细节不合理?
土质!
不错,是土质!卧龙山的土质是山地草原性土壤,也就是说土质表面是细腻湿润的细土壤,深层则是颗粒状的土块。
白天发现尸体时,山坡铺着一层雪,很难被注意到。可是现在雪融化后,露出土面,这处细节自然也就暴露无遗了。
张晓淳蹲下身子,抓起一把土壤,捏在手中,是颗粒状的土块。
明明在山地深层的土质却出现在了山地表面,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原本坐钟的这块土地被人翻新过。
张晓淳忽然想起,在案发现场的山坡上,临近铜钟的土地也同样被挖坑掩埋过。
坑!雪!雪!坑!
张晓淳瞬间看穿了凶手将死者置于铜钟里的“不可能犯罪”诡计!
所以,答案一定是这样:
那天夜里下着雪,凶手通过泼水成冰的方式,将铜钟从原先的入山口缓缓地往下推到斜坡下。因为铜钟是在冰上滑动,即便是五六百斤,一个人也可以推行。而之后又断断续续地下雪,新落的雪在原先的冰上附着,冰融化也好,被雪掩埋也罢,反正这一路推钟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钟的移动诡计破解了,那么凶手是如何把死者的尸体置于铜钟内的呢?
坑!挖坑是实施诡计的关键因素。
凶手在移动铜钟的途中,事先挖好了一个半人范围大小的浅坑。凶手把铜钟推到坑的上方,但并不是将坑全部罩在钟内,而是留了一半空间在外面。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凶手抱着尸体入坑,从坑里钻进铜钟内部,给尸体摆好造型,再回到坑里,爬出钟外,把铜钟推离浅坑,最后将坑掩埋。如此这般,就可以把死者的尸体完美地置于五六百斤的铜钟之内,造成看似不可能实现的密室犯罪假象!
识破了凶手的诡计,张晓淳长吁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了新的问题。
山坡案发现场的土地翻新,是为了实现将尸体置于铜钟之内的诡计。那么,原先座钟的入山口,那里的土地翻新又是为了什么?
在这一瞬间,张晓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记得村民们曾经提起过,最早铜钟原本是放在村口的,后来是张主任执意要把大钟移到入山口这里。
如今在原本罩钟的土地上,又发现了土地被翻新过的痕迹。
难不成曾经有人在这里挖坑,将某样东西掩埋其中?而这被掩埋的东西,也许才是张晶磊被杀的根源!
想到这里,张晓淳二话不说,忙蹲下身子准备挖出埋在土里的东西。可是当她伸出手指的一刹那,忽然停住了,因为她看到了自己精致的美甲。
13. 凶手就是他!
“大律师,现在是不是意味着咱俩已经和好,是一伙的了?”
“你赶紧挖,哪那么多废话?”张晓淳一边催促着田丰大挖坑,一边用手机照明。
“啊!你怎么对我还是这么凶啊!”田丰大说到这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你这大晚上的把我放出来挖坑,又不告诉我挖坑干什么,你这样让我很不安啊!”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放心,不活埋你!”
“哎呀,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何况你还是律师,根本不能信啊!”名侦探越说越忧心,终于自己把自己给说怕了,最后撂挑子道,“不挖了!不挖了!说什么都不挖了。”
“乖,别耍小性子。”
“除非你告诉我挖什么!”
张晓淳叹了口气:“真相!”
“什么?”
“身为侦探,你难道不想知道张晶磊的死因吗?”
“当然想!”田丰大恍然大悟,“所以,真相就埋在这下面?”
然而,可怜的名侦探在女律师的哄骗下又挖了一个小时,却什么也没有挖到。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啊!”田丰大瘫在土坑边上,对着张晓淳幽怨地碎碎念。
张晓淳却毫不在意,直接跳入坑中。
田丰大见张晓淳入坑,惊慌不已,捂着自己的胸口道:“坑就这么大,你,你也跳进来干吗?这大半夜的,咱俩共处一坑……”
“起开!”张晓淳把田丰大推到一边,然后在坑里细细地查看。
田丰大见自己被推开,心中的不安暂时消散,但隐隐间又有些小失落。
田丰大叹了口气,对张晓淳使小脾气,道:“坑里毛都没有,你在这儿瞎看什么?”
张晓淳却不理他,只顾仔细地扒拉土壤。很快,她手里捏着一样东西,惊喜道:“找到了,就是它!”
田丰大好奇,凑过去查看,只见张晓淳手里捏着一个蛹一样的东西。
“蝉蛹啊!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田丰大随手从旁边的土壤里,也捡出一个,接着道,“这东西蛋白质可高了,在我们老家都是直接炸着吃。”
说罢,田丰大还把手中的蛹放进嘴里咀嚼。
“别吃!”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们女人啊,成天就是瞎讲究。”
“你吃的不是蝉蛹,是蝇蛹!”
“啥?”
“就是苍蝇产的卵!”
田丰大一愣,开始作呕起来。
“通常苍蝇闻到尸体的腐臭就会聚拢过来产卵。如今,在土壤深处发现蝇蛹,说明这里曾埋藏过尸体。”
一听这话,田丰大吐得更厉害了,他一边呕吐,一边不忘本职工作。
“那,坑里的尸体呢?”
“应该被杀人者转移了吧!”
“大律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年多前,凶手曾经将尸体埋在这里,而他埋尸的过程恰巧被张主任看到了。”
“然后呢?”
“张主任灵机一动,将原本打算安置在村口的警钟,改移到这里。埋尸地点罩着铜钟,这是村主任在暗示凶手,他掌握着对方的杀人证据。同时,凶手明知道自己的把柄被村主任掌握,却没法销毁。”
田丰大愕然不已,追问道:“张主任这么做,是要勒索凶手吗?”
“不,是想要挟他。”
“要挟?要挟凶手做什么?”田丰大一边问,一边拿出本子和笔做记录。
“村主任想要挟凶手配合他演一场恶鬼害人的假戏!”
“哦哦,收了西东集团的好处,通过制造恶鬼事件来故意压低村民的补偿款,对不对?”田丰大埋头在本子上“沙沙”地记录着。
张晓淳探过头来,问:“你在记什么?”
“结案陈词啊!你难道不知道吗?每当案件接近尾声时,侦探在指认凶手之前都要先背一段揭开真相的结案陈词!”
“你听着,在我这里,根本就不会给侦探留下讲话的机会,你也别妄想背什么结案陈词了。还有这里,什么西东集团勾结,你有证据吗?就在这里瞎写,赶紧画掉!”
“哦。”田丰大不情愿地涂改,又问道,“张大律师,我还有个疑问,既然村主任把铜钟罩在凶手的埋尸地点上,那为什么咱们现在挖出来的只有蝇蛹,却不见尸体呢?”
“因为凶手想到了移开铜钟的方法。”
“什么方法?”
“泼水结冰,利用冰滑推移铜钟,然后挖出尸体藏于他处。”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既然凶手已经把尸体悄悄藏于他处,那他为什么还要配合村主任演出恶鬼害人的假象?”
“我想,张晶磊当初对凶手应该是威逼利诱。如果他不照办,杀人的事情难免会被村主任捅出去;他如果照办,反而还会得到利益上的好处!”
田丰大若有所思地点头:“这么说来,张晶磊真正遇害的原因和西东集团并无关系,而是凶手为了掩盖之前的命案,万不得已之下才杀人灭口!”
张晓淳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随着笔记本上结案陈词的收尾,田丰大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凶手是谁,他还不知道呢!
面对名侦探的最后求教,张晓淳瞪大眼睛望着田丰大。
“天呐,案子都分析到这份上了,你还猜不出凶手是谁?”
“呃,哦。”
“我问你,制造恶鬼谣言,压低拆迁款,对谁的伤害最大?”
“有房子的村民啊!”
“没有人会做伤害自己利益的事!”
“那肯定啊!”
“既然如此,凶手在转移尸体的情况下,还肯配合村主任扮鬼,说明什么?”
“说明,说明凶手,没有房?”
“那么,村子里,谁没有房?”
“陈,陈,陈大爷!”
14.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王东振望着张晓淳推门离开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恋恋不舍,他几次发声意图叫住对方。少东家之所以如此不舍,之所以想唤她回来,不仅仅是因为女律师勾起了他儿时的回忆,更主要是她走的时候没有关门。
呼呼的夜风顺着门口灌涌进来,和被掀开的屋顶形成强烈的对流,而西东集团的少东家此时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渐渐地,王东振的意识开始迷离,在一片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他的小学同桌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王东振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身前不远处果真走来一个穿童装扎双马尾的女同学。
“同桌?真的是你吗?”王东振怕自己陷入梦中,下意识用头去撞墙壁。
“啊!疼!是真的!”王东振做梦也没想到,那些逝去的童年回忆终有一日会照进现实中来。
“同桌,这些年来,你一点都没变啊!尤其是,咦,你怎么没长个儿?”王东振惊愕的同时,脸上突然现出了愤懑,于是说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平房遮住了阳光,耽误了你的发育?可恶!八岁那年我就该拆掉它,不然你也就不会不长个儿了!”
“拆!拆!拆!你就知道拆!你拆了房子,让这些猫猫狗狗怎么过冬?”女同学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不但开口,还摘下了戴在头上的假发。
“你,你,你不是我同桌?你是大爷!”
“哼,哼,你同桌已经不是你同桌了,但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说这句话时,来者已经站在了王东振面前,他不是别人,正是陈大爷。
“大爷,你穿得这么变态干什么?你,你,你手里拿的什么?”王东振看到陈大爷手中的菜刀,突然感到危险将至。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间平房就不用被强拆了,房子里的猫猫狗狗也不会冻死野外了。”
“啊!大爷,你杀人的动机好随意啊!这些猫猫狗狗我会安置好的……”王东振话还没说完,寒光劈面而下。他下意识左闪,侥幸避开了陈大爷这一砍。
被五花大绑的王东振连连倒退,一直退到墙角,而陈大爷则步步逼近,手中的菜刀不停挥舞。
“手拿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高楼大厦平地起,靠谁不如靠自己。
软中华、硬玉溪,头发越短越牛逼。牵着狼,放着羊,唱着山歌耍流氓!”
突然之间,王东振想起了他爸教给他的这首切口诗。他记得小时候,他爸曾对他说过,遇到危险,就念这四句切口诗,如果念对了,敌人会当你是自己人,放你一条生路。王东振那会儿还小,仰着头问老爸,如果念错了怎么办?
他爸又拿出一本《江湖社团切口诗大全》递给他,叹息着说,顺着往下念,总有一首能蒙对。
如今,那本《江湖社团切口诗大全》王东振并没有带在身上,而那些切口诗里,他也只记得这一首。当他想起这首诗时,他决定念出来碰碰运气。
但很不幸,陈大爷并没有买他的账。伴着王东振朗朗上口的韵律,陈大爷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挥舞着菜刀再次砍来。
然而,虽然陈大爷没有买账,却有人买账。就在陈大爷菜刀劈下的一刹那,一块板砖疾飞而来,直接呼在陈大爷的后脑勺上。
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脾气再爆,一砖撂倒。就听陈大爷“啊”
的一声,手中菜刀“咣当”落地,而他整个人也失去平衡摇晃欲倒。王东振趁势而起,用自己的身子猛地向陈大爷胸口撞去。陈大爷的身子顿时宛如狂风中的一叶扁舟,顺势飞了出去,硬生生撞在身后的一面墙壁上。
几乎同时,张晓淳和田丰大冲了进来。张晓淳快步上前,扶起王东振,开始解捆绑他的绳子。而田丰大则掏出笔记本,开始对瘫在墙边的陈大爷宣读结案陈词。
“世上根本就没有不可能犯罪,将村主任杀死并置于铜钟里的诡计,我名侦探田丰大早已看穿!而凶手就在我们其中,他就是……”
名侦探慷慨激昂的结案陈词突然被陈大爷打断。
“咳,咳,你以为你已经破案了吗?”趴在地上的陈大爷一边咳嗽,一边缓缓地说道。
田丰大一愣,上前一步,疑惑不解道:“不然呢?”
“你太小瞧你大爷了!”陈大爷说这句话时,满是皱纹的脸上现出鬼魅的邪笑。
话音刚落,他身边墙壁的墙皮便开始纷纷脱落。
这平房是违章建筑,当初盖的时候就不达标,如今更是年久失修,那些墙壁早已摇摇欲坠,刚才适逢陈大爷身子那一撞,墙壁终于支撑不住。
“哇!哇!墙要塌了!”田丰大惊愕的同时忙回头呼唤正在给王东振松绑的张晓淳。
没想到田丰大惊愕声刚起,便听“咕咚”一声,一整面墙壁轰然坍塌,直接将趴在地上的陈大爷掩埋!
屋里的猫猫狗狗本来都饿得瘫软在地,谁知墙一倒却“呼啦”一下作鸟兽散。
王东振不计前嫌,对田丰大催促道:“快救大爷啊!”
田丰大顿时醒悟,连滚带爬地来到断墙残壁之间,准备挖陈大爷出来。
挖坑本就是名侦探的长项,何况只是区区几块残砖破墙,然而当田丰大伸手去挖陈大爷时,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他非但不下去挖人,还倒爬着连连后退,大呼小叫道:“尸骨!尸骨!你们快看!墙壁里嵌着尸骨!”
张晓淳和王东振顺着田丰大的叫喊声看去,只见那未塌掉的半面墙壁里,赫然露出三具白森森的人骨,两大一小。
“哼哼,想不到吧,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当陈大爷说这句话时,他整个人缓缓从断壁残垣间站起身来。
“前年失踪的一家三口,他们的尸体原来被你砌进墙里了!”张晓淳愕然道。
“什么一家三口?怎么又有场外信息瞒着侦探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名侦探抓狂,一脸茫然地质问。
陈大爷悲愤道:“那个熊孩子用夹藏钢珠的面包喂我的旺财,我找他父母评理,没想到家长更不讲理!”
王东振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就杀了他们一家三口?”
“你们为什么不在意他们害死了我的旺财!”
“可是,那毕竟……”
“好了,不要再纠结这些没必要的细节了!”田丰大上前一步,清了一下嗓子接着道,“杀死村主任,乃至一家三口的凶手就在我们当中,他就是……”
名侦探满怀**的二次结案陈词刚开了个头,立刻又被无情地打断。
“你觉得你们有资格审判你大爷吗?”
陈大爷冷笑着,走到桌边的录音机前,摁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于是录音机里传出了熟悉又陌生的音乐。
“这旋律好耳熟啊!”田丰大偏着头回看王东振。
王东振脸上却现出了惊愕的表情,忍不住道:“这是魂斗罗的开场音乐!”
几乎在同一时刻,陈大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红丝带。他把丝带系在额头上,随后扯下了身上的童装。
在童装被撕裂开的瞬间,一排粗粗的子弹斜挂在陈大爷的胸膛,而猎枪的枪口正对着王东振、张晓淳和田丰大三人。
“我去!还有土枪!”
“怎么办?”张晓淳和田丰大一起看向王东振。
“看我干什么?”
“你不是黑老大吗?”律师和侦探几乎异口同声。
“可是我守法啊!”
“嘭”的一声,伴随着猎枪枪响,律师、侦探、黑老大三个人仓皇地冲出平房。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15. 给你六星好评
“咱们赶紧去村里喊人救命啊!”田丰大慌不择路道。
“不能回村!”王东振和张晓淳同时喝止。
“为什么?”
王东振回答原因的同时,张晓淳也在解释理由。
王东振说道:“万一卧龙村的村民和陈大爷沆瀣一气怎么办?”
而张晓淳却道:“村子里都是老弱病残,再把陈大爷引进村,只能伤及无辜。”
田丰大一愣,心中豁然明了:“明白了,反正不能往村里去,只能往外跑!”
于是,趁着深深的夜色,在呼啸的寒风中,律师、侦探、黑老大三人沿着盘山小路直往村外跑去,而在他们身后,身形枯弱的陈大爷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穷追不舍。
上膛、开枪、换弹,枪响声不绝于耳。
田丰大跑得气喘吁吁。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咱们这么瞎跑,根本不行,早晚会被打死的。”
王东振边跑边问:“那你说怎么办?”
田丰大灵机一动,出谋划策:“要不咱们分头逃生……”
“不!”王东振之前吃了大B 和陶睿的亏,此番当机立断马上拒绝,接着又托词道:“丢下女人自己逃生,不是我王东振的作风!”
张晓淳不知前情,闻言不由多看了王东振一眼。
田丰大又道:“总不能这么跑着等死,我看还是报警吧!”
“之前报警电话也打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大雪封路,警察最快也要明早清出道路,才能进村!”张晓淳心急如焚。
王东振见状,不由抓住张晓淳的手,安慰道:“大家静下心来,各自想想办法。平时遇到急事时,都会怎么做?”
受王东振启发,张晓淳突然掏出手机,点开其中的App。
田丰大好奇,凑过去问:“你在干吗?”
“哒哒叫车啊!有一次下大雨,我被困在路上赶不上开庭,就是哒哒叫车帮我解困的。”
田丰大埋怨道:“大律师,咱们这是大雪封路,不是下大雨,警察都过不来,你哒哒叫车有什么用?”
结果田丰大话音刚落,夜色深处突然传来了汽车马达的轰鸣声。紧接着是刺眼的车灯光,一辆红黑相间的迈巴赫以风驰电掣之势停在张晓淳等人面前。
田丰大当时就蒙了,对迈巴赫司机问道:“人家警车都进不来,你这车是怎么开进来的?”
“唉,说来话长。”迈巴赫司机看了一眼张晓淳,感慨道,“那天放下你后,我一看回城的路途遥远,不想跑空车,就一直在村口等接单,等啊等啊……”
“好了!别说了!回城!”张晓淳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钻进副驾。而王东振和田丰大则坐进后排。
伴随着发动机的再次轰鸣,迈巴赫以一个漂亮的180° 漂移掉头,直接往村外开去。王东振扭头回看,只见手持猎枪赶来的陈大爷已经被迈巴赫远远甩开,渐成黑点。
田丰大坐在车后排座位上,兴奋不已:“噢耶!这车至少一百万……”
司机通过后视镜,瞅了田丰大一眼,淡淡道:“三百万顶配!”
“哇哦!三百万的顶配迈巴赫!乘风破浪,冲啊,冲出卧龙村!”
田丰大话音刚落,迈巴赫突然一个急刹车!
众人都是一愣,抬头看去,只见原本畅通无阻的山路被几块巨石赫然阻断!
“这可怎么办?”张晓淳忧心忡忡道。
王东振安慰张晓淳道:“没事,咱们坐的是迈巴赫,那陈大爷一时半会儿追不过来……”
结果这王东振纯属乌鸦嘴,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不远处的斜坡上,一辆起重机吊车开足马力直追了过来。
“这是哪儿来的吊车啊?”随着迈巴赫司机的一声疑问,车里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王东振。
也就在这时,漆黑的夜里又传来“嘭嘭”两声枪响。只见陈大爷一边驾驶着起重机行驶过来,一边不停地朝迈巴赫射击。
田丰大胆战心惊,拍着迈巴赫司机的肩膀,问道:“你这车都三百多万的顶配了,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器啊?”
“你指什么武器?”
“比如像蝙蝠侠座驾那样,能‘嗖嗖’地发射导弹!”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哒哒叫车还没有开发这样的服务项目!”
田丰大抓狂道:“不是啊,我们坐在你车里遇到危险了,你说怎么办?”
“先生,请你先不要着急!”迈巴赫司机转头对张晓淳微笑道,“美女,你好,请你拿出手机,打开App。”
“干吗呀?”张晓淳虽然好奇,但她还是依言照做。
“麻烦您点一下‘一键报警’。”
张晓淳还没说话,坐在后排的田丰大却先急了。
“有这时间,我们早就打110 了,用得着你们App 平台转接报警吗?”
迈巴赫司机不搭理田丰大,继续对张晓淳道:“请您相信,哒哒叫车对您人身安全保障的承诺。”
张晓淳迟疑地摁下了一键报警。
“然后呢?”见App 没有任何反应,张晓淳忍不住问道。
“没有然后了,您和您的朋友现在只需要坐在车里等!”
田丰大彻底爆发了,怒斥道:“大雪封路,警车进不来,打110 都不管用,你在这儿跟我整什么‘一键报警’?”
田丰大话音未落,就听“嘭”的一声枪响,突如其来的子弹直接把迈巴赫的侧视镜打飞了。
众人回头一看,陈大爷已经从起重机上下来,一边开枪一边朝迈巴赫走来。
王东振咬咬牙,对车里人道:“我下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你们趁机逃走!”
“先生,请你相信哒哒叫车有能力保护客户的人身安全……”
“不用,你保护好她的安全就行!”王东振打断了司机的喋喋不休,看了张晓淳一眼,二话不说钻出迈巴赫。
下了车的王东振,迎着陈大爷的枪口而去。陈大爷深知坏人死于话多的结局,也不多言,当即给猎枪重新装弹上膛,然后把枪口对准了王东振的胸膛。
就在陈大爷准备扣动扳机的前一秒,夜空的深处突然传来了螺旋桨翼旋转的声音。紧接着,一束刺眼的白光从天而降,直接罩在了陈大爷的周身。
“手机尾号2084 的乘客,哒哒公司和警务中心联手保证您的出行安全,让您一路无忧!”
伴随着语音播报,一架警用直升飞机盘空而来。
陈大爷愣了一愣,抬起猎枪准备打飞机。
与此同时,直升机的机舱底部伸出一挺六管的加特林机关枪和两枚红旗3号飞弹发射器……
16. 狗不会又丢了吧?
伴随着违建平房被推倒,惨遭陈大爷杀害的一家三口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而之前村主任张晶磊的遇害也被警方做了并案处理。
西东集团全面启动了卧龙村改建度假村项目的开发工作,当然在破土动工之前,听说西东集团的少东家给每家每户的村民都补足了补偿款。
此时此刻,名侦探田丰大正站在村口的山路上,怅然若失。他手里拿着笔记本,上面记录着精彩的结案陈词。
对一个名侦探来说,职业生涯最光辉的瞬间莫过于在众人面前指认出凶手,并通过华丽而又不失生动的结案陈词让罪犯俯首认罪。
然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逮捕罪犯的功劳竟然被一个哒哒专车司机给夺去了,这是什么世道!
就在田丰大懊恼不已的时候,张晓淳从他身边经过,并顺手拿过名侦探手里的结案陈词本。
“喂!你拿我的笔记本做什么?”
张晓淳不语,将本子打开,找到卧龙村一案,然后把那一页毫不留情地撕去。
“张大律师,你干吗啊?我还指着它在法庭上陈词呢!”
张晓淳哼笑道:“告诉你,在我的故事里,永远没有你们侦探什么事!”说罢,转身离去。
田丰大看着张晓淳远去的身影,叹息道:“唉,就是在我自己的故事里,好像也没我侦探什么事啊!”
名侦探深切的烦恼和愁苦只维持了三秒钟,注意力就被一只从身后跑过的狗给转移了。
那是一只拉布拉多犬。
但田丰大看到那只狗时,突然觉得很眼熟,和自己以前寻找过的一只狗长得非常像。
名侦探想起狗的同时,脑海里便浮现出狗主人的样子。
罗小梅,那个脸大的小妹妹,难道她也在附近吗?
谜托邦·中国女侦探
一念至此,田丰大不由打了个冷战,他下意识查看四周,生怕被那个自诩为侦探助手的女中学生纠缠上。
名侦探躲在树后,观察拉布拉多犬半天,始终不见罗小梅的身影。身怀着高超推理能力的田丰大立刻意识到了一个真相。
——罗小梅又丢狗了!
田丰大想到这里时,那只拉布拉多犬正朝自己这边跑来。就在它与名侦探擦肩而过的瞬间,田丰大突然伸腿将拉布拉多犬绊倒在地。
“喂!罗小梅!”
“哇!侦探大叔,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简直太开心了!”
“哈哈哈,小妹妹不要开心得太早啊!我问你,你家的狗是不是又跑丢了?”
“没有啊!”
“没有?不可能,你回家看看,狗还在不在?”
“小欧,在啊,它现在就在我身边呢!要不,我让它跟你在电话里打个招呼?”
“狗在?我看到一只狗,和你之前要我找的那只非常像……”
“大叔,你认错狗了吧?”
“认错?不会吧,那这只是?”
田丰大扭头看了眼被自己绊倒在地的拉布拉多犬,而那只狗也在凶狠地望着自己。
然后,狗,扑向了名侦探。
亮亮,悬疑推理作家、编剧,擅长创作“幽默推理”和“犯罪喜剧”类型的小说和影视剧。幽默推理小说代表作:《季警官的无厘头推理事件簿》系列和《把自己推理成凶手的名侦探》《一招狼人杀救侦探》(均为“笨侦探”系列)。其中,《季警官的无厘头推理事件簿》于2015 年11 月荣获首届华语网络文学双年奖优秀奖;《一招狼人杀救侦探》于2019 年2 月荣获牧神计划· 新主义悬疑故事大赛三等奖。推理小说《滚!侦探》于2020 年8 月荣获第二届“华斯比推理小说奖”
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