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管委会主任廖鸿飞接到水利局代局长吴辰龙的电话时,刚刚下午两点四十整。
几个人正在打牌。下午三点上班,吃了午饭休息一会儿,管委会的职工们离家远,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大都玩几把扑克牌,以消磨时光。
旅游淡季,日光如火,办公室有空调,待在屋里,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吴辰龙代局长的电话来得突然,让廖鸿飞好半天也没听清来电话的是谁。
“你是谁啊?”廖鸿飞一边看着手里的牌,一边用腮帮子夹着手机回话。
“我是吴辰龙。”
“谁?”
“吴辰龙。”
“什么事啊?”廖鸿飞大声问。
“我是水利局代局长吴辰龙!你是廖鸿飞吗?”电话里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倍,明显是生气了。
“……吴……辰龙?干啥的?哦,代局长?代……吴局长啊!”猛然间,廖鸿飞像是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把手机掉到地上。然后他一边
摆手示意让屋里的几个人安静,一边站直了大声寒暄道,“啊,哎呀,哎呀,吴局长啊,抱歉抱歉,这里信号不好,一直听不清楚。不好意思局长,真没听出来。我记住的是您的另一个手机号码,没有存您的这个手机号码,这下就记住了。局长什么事,您说您说。”
“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吴辰龙没说别的,径直问了一句。
“什么情况?”
“天气啊,还能有什么情况!”吴辰龙终于有点生气了。
“没有情况啊局长,天气很好,真的很好。”廖鸿飞一边看着窗外的天,一边回答,“蓝天如洗,万里无云。一点儿也没有夸张,天气太好了,连风也没有,就是有点儿热。”
“刚接到气象局通知,市政府也来电话了,你们那里的水库上游已经开始下雨,而且降雨量很大。”吴辰龙在电话里很认真地说。
“局长,我马上给您发两个视频看看,这里要是有一丝儿云彩,就算是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廖鸿飞信誓旦旦地说道,“咱们这里的天气太好了,别说今天了,就是明天后天,也不可能有雨。”
“好吧,时刻注意点,别不当回事,说是近期有超强降雨,你们那里是中心。我最不放心的也是你们那里,不可不防,更不能大意。”
“局长,咱们这里什么也不缺,最缺的就是雨。我看这些年老天爷一定是把咱这里给忘了,年年预报,年年空喜欢一场。周边区县,哪儿都给雨,就不给咱这儿。就像前年,一圈儿都下透了,到了咱这儿也没下一滴水。”廖鸿飞半调侃半开玩笑地说。
“廖主任,现在还不到你胡拉八扯的时候,这次不比以往,出了问题,谁也负不了这个责任。到时候如果有个七七八八,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记住,你现在是蒙山两座水库的临时站长,这个职务是水利局党组经过认真研究,紧急报送市政府专门报批下来的,你现在就是蒙山水库的第一责任人,第一责任人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吧!”电话里的吴辰龙明显在生气。
“清楚。局长,您放心,我们已经制定了详细计划和安排,一定严防死守,责任到人。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盯着。”廖鸿飞赶忙认真地说道。
“还有,红旗水库泄洪道的修复动工了吗?”
“下午施工队就到了,没有问题,您放心!”
“多长时间能修好?”吴辰龙的声音突然很严厉。
“放心局长,最晚明天上午就能修好。下午施工队来了我再强调一下,必要时让他们加派人手。没问题,局长!”
“政府办刚来电话了,说形势严峻,千万别大意!”
“明白!局长您放心,只要我守在这里,蒙山这两座水库,还有整个蒙山决不会出任何问题!”廖鸿飞声调越来越高。
“好吧,有情况随时给我报告,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待机。记住我的这个手机号码,然后我们加个微信,我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你那里的天气情况,每隔一小时给我发几个视频,让我看看你们那里的天气到底怎么样。”
“好的局长。”
“记住了,别大意!”
“明白!”
廖鸿飞放下手机,好半天了,还回不过神来。
廖鸿飞和吴辰龙不是很熟,但印象不错。
吴辰龙非常和蔼,见到人总是笑呵呵的,说话也从不伤人,像今天这么着急,在廖鸿飞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廖鸿飞觉得吴辰龙至少要比张亚明强多了。张亚明每次来到水库总是这不行,那不对,好像比市长书记的架子还大,管得还宽。
其实张亚明局长管不到这里,蒙山管委会直属市政府管辖。但由于蒙山有这么两座水库,头上的“婆婆”就多起来了。相比之下,水利局的权力更大更直接。第一是钱,第二是人,第三是政策,管委会每年最重要的投资和项目,都与水利局相关,水利局也都要插手。包括水库管理站的干部职工,也都是水利局说了算。管委会想安排个人,必须征得水利局的同意。水库里的水怎么用、水库两旁鱼塘和各类养殖场的批准,必须通过水利局。尤其是蒙山水库和其他水利设施的保养、修复、重建,包括水库的水资源利用等等,以及所有的投资款项,几乎都在
水利局的管辖范围。也就是说,不管你想干什么,都绕不过水利局。即使市政府同意了,市长、副市长点头了,你也还得过水利局这一关。没办法,县官不如现管。
市里的领导来蒙山的时候,只要不是水利部门的领导,廖鸿飞都神采飞扬,兴致勃勃,一路都亲自解说,常常讲得满堂生辉,一片欢声笑语。
唯有张亚明局长来的时候,廖鸿飞大气儿不敢喘,啥也不敢乱讲,老老实实地跟着。即使如此,也常常让张亚明得哑口无言。
所以在水利局廖鸿飞最喜欢的领导就是吴辰龙,虽然吴辰龙很少下来,但不管吴辰龙跟着任何一位领导下来时,他都会把这个吴副局长招呼得热热乎乎,体贴入微。
当然,廖鸿飞也知道吴辰龙副局长在水利局人缘好,威望高,影响大,上上下下都认可,尤其是市里的几个主要领导也很赏识,即使下一届当不了局长,也肯定会被提拔重用。
就在昨天,突然接到通知,水利局主要领导进行了调整,张亚明被免去局长职务,另有任用。
更让廖鸿飞没有想到的是,蒙山水库管理站李皓哲站长,因为强行要在水库放水,被市政府紧急叫停,而后很快被市公安局带走。
也就是在昨天,廖鸿飞接到水利局人事局通知,让他临时兼任蒙山水库管理站站长。
这个职务是廖鸿飞企盼已久的职务,尽管从等级上看,远不如蒙山管委会主任,但从实际看,这个站长比他这个管委会主任权力大多了,管理的范围也宽多了。
让廖鸿飞感到欣喜的是,接替张亚明局长的果然是副局长吴辰龙。
这个消息让廖鸿飞十分兴奋又深受鼓舞。
在廖鸿飞的感觉中,吴辰龙比张亚明要好打交道多了。
明年的经费预算和投资项目,还有其他设施的资金安排,都已经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
真是佛祖保佑,让他兼任了水库管理站站长,同时又换了这么一个让他认可满意的好领导。
刚才吴代局长的电话,让廖鸿飞突然亢奋起来。吴辰龙代局长在电话里虽然没客气,但听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亲近、互相之间非常信任。
尤其是谈到了他兼任站长这个职务时,吴代局长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这个职务是水利局党组经过认真研究,紧急报送市政府专门报批下来的……”
这句话几乎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的这个站长就是水利局党组认真研究过的,是吴辰龙代局长亲自拍板定下来的。
吴辰龙代局长还说了一句:“到时候如果有个七七八八,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分明已经是把他这个管委会主任和水利局主要领导置放在同一条船上了。
廖鸿飞突然激动起来,这个职位真的非比寻常,责任重大。
廖鸿飞想了想,现在必须振作起来,绝对不能给新任局长带来任何麻烦。尤其是在抗汛期间,一定要时时处处让吴局长满意,让吴局长认可。
随即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同时摆摆手,让所有的人都马上开始工作,上班到位。
这时有一个人摆摆手里的扑克牌,小声说:“主任,就差两把了,继续吗?”
“滚,你个扯淡货,什么时候了,还打你妹的牌!”
施工队经理和副经理到了蒙山管委会时,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施工队经理叫吴新民,五十多岁,所谓的施工队,也就是一个包工头。此人一脸忠厚,十分诚恳,恭恭敬敬地看着廖鸿飞。
“怎么就你们两个,施工队呢?”廖鸿飞恼火地问。
“施工队?没说好今天施工啊!”吴新民显得一脸懵然。
“前几天就给你说过了,让咱们抢修泄洪道,你答应了啊!”
“是答应了啊。”
“那施工队呢?”
“不是啥都还没有说吗。”
“你要说啥?”
“都没说啊。”
“啥叫都没说?”廖鸿飞语气凶狠,确实生气了。
“廖主任,我这几十口人,都得靠力气吃饭啊。”吴新民依旧一脸诚实憨厚地说。
“是啊,这我能不知道,怎么了?”廖鸿飞显然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主任,你非让我把话捅出来吗?”
“什么话?”
“钱啊!没钱我们怎么干?”
“哇,我还以为什么呢!”廖鸿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他妈的这叫什么狗屁话,政府还能欠你的钱吗!”
“是啊是啊,我们相信政府,从来都不相信政府会欠我们的钱。”
“那你还在这里废什么话!”廖鸿飞不禁勃然大怒,“人呢?干活啊!”
“可是,现在没钱了啊。”吴新民终于说了一句实话。
“前几天不是刚给了你们钱吗!”
“是啊是啊,但不够啊,就那些钱,还不够买水泥的呢。”吴新民哭丧着脸说。
“说好了的,长退短补,能少你的吗?”廖鸿飞又火了起来,这帮人动不动就给你出个幺蛾子。
“我也没办法啊,大伙都是家里的台柱子,上有老下有小,有好多人的孩子今年都到了上高中考大学的时候。你也知道,上学能不花钱吗?没钱能办成事吗?快到暑天了,家里老人生病出事的也多,这都得花钱啊。廖主任,政府多少能再给点,我也好说话啊。咱们施工队,外面欠工钱的有好几家,现在都要不回来。我们不担心政府不付钱,可说实话,政府回款是最慢的,现在欠我们钱最多的就是政府。”吴新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就给我扯吧,蒙山管委会什么时候欠过你们的钱!”
“是的,是的,我们也是和管委会第一次打交道,知道管委会名声好,信誉高,否则也不敢揽咱这里的工程。不像这个水库管理站,什么时候都没有钱,有钱也不让用。”
吴新民的话廖鸿飞当然清楚,给人的感觉是管理站权力很大,然而他接手后,马上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水库管理站几乎就是个空架子,账面上根本没有几个钱。管理站管财务的说了,我们这个财务室,就是周转站,有了什么钱,根本无权使用,立刻就转走了。就像这个大坝泄洪道修复项目,拖了好几年,拨款就是不能到位。问题在哪里,廖鸿飞当然也清楚,现在用钱,申请十万,能到手五万就不错。李皓哲那种性格,哪干得了这种事。
“你说吧,今天到底能不能干?”廖鸿飞不想再这么纠缠了,等于下了最后通牒。
“主任,您就多多少少再给点儿,我回去也好说话啊。”吴新民赶忙央求说,“现在揽一份工程也不容易,这个我们能不知道?这里是政府部门,毕竟比我这么个小工程队好周转多了。”
“……好吧,多少?”廖鸿飞突然觉得现在再去找工程队,说不定比这个施工队更差。其实这家伙也没有说错,现在欠钱最多的,确实就是政府。这是实话,也是事实,人家不信任你,你也真的没办法。
“再给个两三百万,差不多就可以动工。”
“差不多什么意思?”
“就两百万,马上就能开工。”吴新民见好就收。
“好吧,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再给我偷奸耍滑,别怪我不客气。”
“不敢不敢,主任您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这时廖鸿飞回过头来,对身后的办公室主任说:“你问问财务处,看账上还有多少钱。不管有没有,马上凑够两百万,给施工队打过去。”
五分钟后,办公室主任对廖鸿飞说:“财务处长说了,账上现存资金六十多万,其余的明天可以凑齐。”
“咋回事?”廖鸿飞没想到财务处居然两百万也凑不齐。
“财务处说刚发了工资和上半年奖金,现在能动的款项就这么多了。”办公室主任在廖鸿飞耳旁小声说。
廖鸿飞想想也没别的办法,回过头来,对吴新民说:“马上给你打六十万,剩下明天一早给你打过去。”
“廖主任,就一半吧,一百万。”吴新民眼巴巴地看着廖鸿飞说道。
“我一个管委会主任在这里给你说话,你也信不过吗?堂堂一个蒙山管委会,这点儿信誉也没有吗!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那好吧,六十万就六十万,我这就去叫施工队,您让财务处马上给钱,我们一会儿见。”吴新民点点头,赶忙离开了。
水利局代理局长吴辰龙接到程靳昆市长的电话时,快下午五点了。“有情况吗?”程靳昆市长开口便问。
“市长好,一切正常,没有什么情况。”吴辰龙立刻回答。“没有情况?”程靳昆问。
“确实没有,一直在密切观察,整个市区目前都是晴天无雨。”“你确定?”
“确定。”
“好吧。”程靳昆好像松了口气,“我这里接到的信息和通知,都很吓人。”
“我也是,临锦以外的一些市、区、县都已经下大雨了,但咱们这里确实没有情况。”
“辰龙啊,你刚接任,千万别掉以轻心。如果出了问题,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程靳昆的语气分外严肃。
“明白。市长,您放心,我决不会给您丢脸,更不会给您捅娄子。我这两天二十四小时不会休息,有情况一定随时给您汇报。”吴辰龙大声回答。
“这倒用不着,当领导的要发挥大家的积极性,该休息的时候还要休息。要让大家恪尽职守,兢兢业业,首先得让自己能保持良好状态,精力旺盛。”
“谢谢市长。我一定尽职尽责,努力确保万无一失。”
“市长办公室二十四小时值班,你那里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市长办。如果情况紧急,第一时间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的,市长请放心!”
徐帆书记接到市长程靳昆的电话时,正好下午五点整。“书记啊,我是靳昆啊,你那里是不是也是消息满天飞?”
“是啊是啊,我正想给您打个电话。”徐帆在电话里笑了一声,“接到一大堆通知了,情况看来确实很严重啊。”
“我就是特别要告诉你一下,咱们临锦目前的情况还好,所有的区县都还是晴天,这龙王爷会不会又要绕着咱们走啊。”程靳昆市长也在电话里开了个玩笑,“书记您放心,目前看,没有什么问题。”
“那太好了,我也给几个地方打电话了,让他们密切观察,严阵以待,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大意失荆州啊。”徐帆书记好像话里有话。
“放心书记,下面我都布置了。万无一失不敢保证,但不出大问题,还是有保证的。咱们临锦十年九旱,说不定今年会让坏事变成好事,所有的水库都赚得盆满钵满,今明两年农作物又是两个大丰收。”程靳昆说的确实是心里话,像临锦这样的人口大市,农业丰收了,手里有粮,自然心里不慌。
“如果真是您说的那样,那就给我们的换届换来一片新气象,真正是可喜可贺啊。”徐帆书记止不住笑了起来,他真希望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书记你是福将,到了哪里就给哪里带来好运。”
“哈,编的吧。”
“真不是编的,好几个人都这么说。”
“其实啊,市长才是正儿八经的福将。大家都知道您这个市长在这里待不长了,早晚要到别的地市当一把手。能和您一起工作,那是修来的福分。”
“谢谢,书记啊,我早没那么多心思了。我在临锦,就是为你铺路。大家都盼着你早日生成大树,我们好在树下乘凉。”
一直快六点了,吴新民的施工队还没有赶过来。
廖鸿飞催了几次,每次都说快了快了,但就是来不了。
“怎么回事?”廖鸿飞不停地在问办公室主任。
每一次回答都说是已经动身了,可直到现在却一直不见踪影。
后来才知道,六十万块钱始终没有到位。
财务处的人说,手续上有些麻烦,现在现款都得到银行去取,在银行取款时,少一个章少任何一道手续也取不出来。
现金取不出来,施工队没见到现金就是不动身。
廖鸿飞也自知理亏,没有再发脾气。说好的两百万,只给人家六十万,还迟迟到不了手,自己还真没脸去催。
眼看六点了,才算把现金取了出来。这笔钱等施工队拿到手,已经六点多了。
现在赶过去天也快黑了,吴新民经理说,现在人也不齐了,大家都回家了,明天一大早过去,今天误了的肯定都能补回来。
廖鸿飞看看时间,也只能作罢。再说了,今天这么草草地开工,谁知道质量上能不能保证。
那就明天吧。
四点多天就亮了。明天一大早五点左右就开工。
廖鸿飞说,明天赶紧点,上午、中午工人的饭菜管委会包了,全部免费。
晚上八点多时,精神抖擞,一脸警惕的廖鸿飞,正在红旗水库大坝附近的山岗上静静观望。
天气依旧晴朗,清晰可见的下弦月把大坝照得清清楚楚。看不到任何异常。
尽管不断接到周边区县强降雨的通知,但蒙山的两座水库依然风平浪静。
水库里轻轻的水波声,像是两个情人在窃窃私语,卿卿我我。
廖鸿飞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一段视频和两张照片,署上时间,然后给吴辰龙局长发了过去。
廖鸿飞知道局长这时一定在等他的消息。
廖鸿飞计划十点再发一次,十一点、十二点再各发一次。
廖鸿飞知道,这是他最佳的表现机会。
领导也一定清楚,这么晚了,廖鸿飞还在工作,还在水库旁边的山岗上。
发走视频和照片,看看时间,廖鸿飞准备下去到大坝旁的屋子里坐会儿喝口茶。
今天晚上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他至少要坚守到凌晨。
下坡的时候,突然一阵狂风刮来,差点儿让他栽倒在旁边的壕沟里。
风很大,让他睁不开眼睛。
风很凉,飕飕地直透心扉。
廖鸿飞心头不禁一震。
这是大雨的征兆。
这根本不是风,完全就是一股强大的水汽雨声!
这时候身旁的一个办公室人员惊呼了一声:
“主任!快看!水库那边!”
在强劲的狂风中,廖鸿飞向水库进水方向看过去,不禁惊呆了。一道两米多高的水幕,正向大坝方向裹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