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單獨為我設立了一個工房,還派遣了三名助手。“其中有人一定是間諜,”我的父親說,“他會暗中監視你的一言一行,向國王匯報。你一定要時時刻刻記得對國王表忠心。”
根本不用他提醒,滿足國王的期望、顯示我的忠心,可謂是我現在的首要任務了。然而,我也清晰地意識到,國王將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派給了我。我該如何向他解釋,他的要求是完全不現實的—甚至是近乎瘋狂的?我解釋不了。普通人本來就不該對國王提出異議。更何況,國王還付給我雙倍的工資,外加一個全屬於我自己的得力團隊。
國王的玩具車廂最多能運行五分鍾,一旦超時就需要重新上弦。就算我們默認將玩具車廂放大到真人尺寸之後上弦產生的彈性勢能仍然不變(其實就連這一點也很難保證),短短五分鍾的時間,也不夠車廂穿越一整條街道。接下來的問題更為棘手:像這樣的彈簧要怎麽上弦?靠什麽上弦?我們總不能找一隊人扛著一把巨大的鑰匙,每時每刻追在車廂後麵吧?
我強烈抗議過這個不合理的構造,因焦慮而滿身冷汗,到處都散落著我搭建的模型和勾畫的草稿。然而,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過是在引著我走向一個必然的結局:這個任務終會失敗。一想到我會因此而得罪國王,我便滿心陰霾。
接下來的政治危機卻讓我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之機。戰爭(這一帶常有的事情)又要打響了。北地人不滿於我們以“收稅”之名屢次攻擊他們的航船,正欲調動艦隊入侵哥本堡。頓時,我們在科學和工程上的全部人力物力都投入到戰爭機器的開發之上。我好不容易才勸住國王:他之前提到過的那種“巨大的、人形的戰爭機器”以現在的科技水平和緊迫的時間來看,似乎不太可能實現。不過,我也確實可以為備戰貢獻一點自己的力量,不在地上,而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