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弟世彤書
接弟八月十八來信，即複一函，已收到否？
吾弟素性耿介，孤標自賞，視功名如敝屣，較愚兄之戀戀於祿位者，幾如冰炭之不相容。
夫位高招謗，譽重招毀，原屬恒情。吾弟見群僚合力劾我，以為專權奪利所致，勸我解除兵柄，調京供職，此中含蓄甚深，具見同胞關懷之切，愚兄敢不納諫如流。當時即囑幕賓繕折，辭去本兼各職，放歸田裏。封遞後，猶恐懿旨不準，親書私函，專差送呈慶邸。哪知慶邸非但不允餘辭職，反奏太後加給太子少保銜。遂再辦辭折，於謝恩時將委曲情形詳細奏呈，始得邀準，將四鎮一半撥歸陸軍部尚書鐵良節製，一半仍由兄兼統。其餘本兼各職，未允辭卸。
愚兄雖懷急流勇退之意，無如朝廷不允息肩，猶未便掛冠逃遁。唯有靜待機會，再申前請，誓必遂我初服而後已。
譯文
接到弟弟八月十八日的來信，我馬上就回了一封信，是不是已經收到了呢？
弟弟你一向性格正直，不同於流俗，傲然於世，把功名看得像破爛鞋子一樣。對比愚兄我貪戀官位，幾乎是寒冰和炭火兩不相容。
官位高自然會招來攻擊誹謗，聲名好就會招致毀損，這本來就屬於正常的情況。弟弟看到那群官僚合力彈劾我，以為是我專權爭權奪利引起的，勸我辭掉兵權，調到北京供職，這裏邊深藏著弟弟對我深厚的情誼，能夠感覺到同胞兄弟對我的深切關懷，愚兄哪裏敢不接受並改正錯誤？接到你的信後，我馬上托付身邊的幕僚抄寫好向朝廷請示的折子，辭去本職和兼任的各項職務，請求放我回到老家。這個折子交上後，我還恐怕太後懿旨不批準，又親筆寫了一封私人信函，專門派人送到了慶親王的官邸。哪裏知道慶親王非但不允許我辭官，反而奏明慈禧太後加封我太子少保這個官銜。於是我隻能再寫一個辭官的折子，在謝恩時將事情的經過，底細等情況詳細地寫出奏明交給了太後，才得到許可，將四鎮的軍權劃撥給了陸軍部尚書鐵良管理，一半仍由我兼管。其他的本職和兼管的各職務，沒有被批準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