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簽名
劉洪譯
歇洛克·福爾摩斯把一小瓶藥水從壁爐架的一角拿下來,又從一個精巧的山羊皮盒裏拿出他的皮下注射器。用細長、白皙又有點兒緊張的手指裝好了纖小的針頭後,他挽起了襯衫左側的袖口。麵對自己肌肉發達、留有很多針孔痕跡的手臂,他凝神沉思了一會兒,還是下決心將針頭刺入了肉中,開始推動小小的針芯,然後鬆弛地仰倒在絨麵的安樂椅裏,心滿意足地深吸了一口氣。
像這樣的動作他每天都要重複三次,幾個月來我已見多不怪,但我心裏總不是滋味。相反,日複一日,我因此而變得更加易怒,因為我缺乏阻止他的勇氣。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這些,我的良心就感覺不安。我一次一次地發誓,要和他說說自己的心裏話,但是由於我的夥伴的性情既冷漠又孤僻,而且聽不進別人的意見,我感到,他是一個最不容易接受忠告的人。他頑強的毅力和他那自以為是的態度,以及我所體驗過的他那些不平凡的性格,都使我望而卻步,不願意因為我使他不快。
然而,就在那天下午,或許是因為我在午飯時喝了些紅葡萄酒,也許是因為他那對什麽都不屑一顧的態度惹惱了我,我忽然覺得我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雖然痕跡不能令人滿意,我的觀察並沒有完全落空。”他用透著迷蒙而無神的眼睛仰望著天花板,說道,“就讓你來指正吧,我斷定這隻表原來的主人是你哥哥,是你父親留給他的。”
“你的判斷很對。你是從在表背麵刻的H.W.兩個字母知道的,對吧?”
“的確如此。W代表了你的姓。這隻表是在50年前製造的,表上刻的字母和製表的時間相仿,所以推斷這是你上一輩遺留的東西。珠寶一類的東西大多是傳給長子的,而長子又往往沿襲了父親的名字。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父親已去世多年,因此我斷定這隻表是在你哥哥手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