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這篇文章是對元心理學(metapsychology)的貢獻。我試圖根據精神分析實踐發展中得出的一些結論,進一步拓展弗洛伊德在這個主題上的基本理論。
弗洛伊德用“本我”、“自我”和“超我”等詞匯來係統闡釋心理結構,這已經成為所有精神分析思考的基礎。他明確指出:自體的這些部分並非清晰地彼此分開,本我是所有心理功能的基礎。自我從本我中發展而來,但是它發生在哪個階段,弗洛伊德並沒有給出一致的說法。自我終其一生都向下深入本我,因此受到無意識過程的持續影響。
此外,他所發現的生本能和死本能,以及從出生那一刻就開始運作的生死本能的對立和融合,對於心理的理解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在觀察嬰兒持續掙紮的心理過程中——在破壞和拯救自己、攻擊客體和保留客體這些無法壓抑的衝動之間的掙紮——我認識到這些彼此掙紮的原始力量正在運作著。這使我對弗洛伊德的生死本能概念在臨**的重要意義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寫《兒童精神分析》[1]時,我已經得出結論:在兩種本能之間掙紮的影響下,自我的主要功能之一——掌控焦慮,從生命最初就已經開始運作了。[2]
弗洛伊德假設,有機體通過將死本能於內在運作所產生的危險轉向外界來保護它自己,免受危險,無法轉向的部分則被力比多所束縛。他在《超越快樂原則》(1922)一書中將生死本能的運作看作是一些生物學過程。但是人們還沒有充分地認識到,弗洛伊德在他的一些作品中,將他的臨床考慮建立在這兩種本能的概念上,例如在《受虐狂的經濟問題》(The Economic Problem of Masochism,1924)一文中。請讓我回憶那篇文章的最後幾個句子。他說,“因此道德受虐就成為一個典型的證據,證明存在本能的融合。它的危險在於:道德受虐源於死本能,是從死本能作為破壞本能被轉向外在的部分中逃離出來的那個部分。然而另一方麵,由於道德受虐有一種情欲成分,如果沒有力比多的滿足,即使他自己是破壞的主體,也無法進行。”(S.E.19,第170頁)在《精神分析新論》(New Introductory Lectures,1933)中,他以更強烈的措辭闡釋了他在心理方麵的新發現。他說:“這種假設為我們打開了研究的遠景,終有一天,這些研究對理解病理過程會有重大意義。因為融合也可能再分開,我們可以預期,這類去融合(defusion)將會極為嚴重地影響心理功能。但是這些概念依然太新,還沒有人嚐試在我們的工作中運用它。”(S.E.22,第105頁)弗洛伊德認為兩種本能的融合和去融合是攻擊性衝動和力比多衝動之間的心理衝突的基礎。對於他的這個觀點,我的看法是,令死本能轉向的是自我,而不是有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