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十八篇

第163章 文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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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誄:古人刻石,不以碑名。秦皇刻石,嶧山、泰山、琅琊、芝罘、碣石、會稽諸處,皆真稱“刻石”,不稱“碑”。廟之有碑,本以麗牲。墓之有碑,本以下棺。作碑文者,東漢始盛。今漢碑存者百餘通,皆屬文言。往往世係之下,綴以考語,所治何學,又加考語,每曆一官,輒加考語,無直敘其事者。故曰“披文以相質也”。不若是,將與行狀、家傳無別。魏晉不許立碑,北朝碑文,體製近於漢碑,中唐以前之碑,體製亦未變也。獨孤及、梁肅始為散文,然猶不直敘也。韓昌黎作《南海神廟碑》,純依漢碑之體,作《曹成王碑》,用字瑰奇,以此作碑則可,作傳即不可。桐城諸賢不知此,以昌黎之碑為獨創,不知本襲舊例也(昌黎猶知文體,宋以後漸不然)。

宋人作碑,一如家傳,唯首尾異耳。此實非碑之正體。觀夫蔡中郎為人作碑,一人作二三篇,以其本是文言,故屬辭可以變化,若為質言,豈有一人之事跡,可作二三篇述之耶?至漢碑有稱“誄曰”者,知碑與誄本不必分,然大體亦有區別。碑雖主於文飾,仍以事實為重。誄則但須纏綿淒愴而已。後世作誄者少,潘安仁《馬汧督誄》,乃是披文相質之作。碑與誄故是同類。後世祭文,則與誄同源。

銘箴:碑亦有銘。此所謂銘,則器物之銘也。崔子玉《座右銘》,多作格言,乃《太公家教》之類,取其義,不取其文耳。張孟陽《劍閣銘》雲:“敢告梁益。”是箴體也。所謂博約溫潤者,語不宜太繁,又不宜太露。然則《劍閣銘》是銘之正軌也。箴之由來已久。官箴王闕,本以刺上,後世作箴,皆依《虞箴》為法,揚子雲、崔亭伯官箴、州箴,合四十餘篇。所與銘異者,有頓挫之句,以直言為極,故曰“頓挫而清壯”也。張茂先《女史箴》,筆路漸異,尚能合法,至昌黎《五箴》,則失其步趨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