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膽地解釋(沒有任何分析,而隻是猜想)一個小的插曲。這件事發生在我的一位朋友身上,他與我同班一直到中學畢業。一天他聽了我一次小規模講演,講述我關於夢是願望的滿足這一新觀點。他回家後做了個夢,夢見他(他是個大律師)在所有的辯護中都失敗了。他事後用這個夢來反駁我的觀點。我隻是避開這個問題說了一句,一個律師不可能全部是勝訴的吧。但我心裏想:“我們同窗八載,我在班上總是名列前茅,遙遙領先,而你不過始終在中等生上下浮動而已。他很難不產生這樣的願望:(在離開學校之後)我總有一天會一敗塗地。”
還有一個悲慘的夢,是我一個病人做的,也與我的理論相左。
這個病人是位年輕女子。她說:“你可能會記得我姐姐現在隻有一個孩子了,那就是卡爾。她的另一個大些的男孩奧托在我還和她一起生活時就死去了。我很喜歡奧托,他幾乎是我給帶大的。對他的弟弟我也喜歡,但不如對奧托更好。昨天夜裏我夢見卡爾在我眼前死去,他躺在一個小棺材裏,雙手交叉,周圍全是蠟燭,就像當年小奧托死去時一樣,這對我是一個很大的打擊。現在請告訴我這是什麽意思?你是了解我的,難道我那麽惡毒希望我姐姐把剩下的這個孩子也失去嗎?或者這個夢意味著我希望的是卡爾,而不是我更為喜歡的奧托死去嗎?
我向她保證,這後一種解釋是不可能的。沉思片刻之後我給了她一個正確的解釋,她後來也承認了這個解釋。我之所以能如此,是因為我對這位患者從前的曆史有全部的了解。
這個女孩幼年喪失父母成為孤兒,由比她大得多的姐姐撫養成人。在去過她姐姐家的朋友中,有一個男人曾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有一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這種難以被人們所接受的關係有導致婚姻的可能性,但由於姐姐的幹涉而沒有什麽結果,究竟出於什麽動機,她的姐姐也沒有說過。從那以後,那個男人再也沒有來訪;於是她就把情感轉到小奧托身上。小奧托死後不久,她就開始獨立生活,但始終未能走出對姐姐家的那位朋友的情感。她的自尊心使她躲避他。但她的愛卻從沒有轉向後來的其他求愛者。他成了她的感情對象。他是一個文學教授,每當他要做一次講演,她一定要去聽;她從不放棄任何一個可以遠遠看他一眼的機會。我記得她曾告訴我前一天那位教授要去參加一個專場音樂會,她也想去,這樣就可以再一次看到他。那正是夢的前一天,而音樂會就在她說出她的夢的那一天。這就很容易使我構築起我對夢的正確解釋。我問她能否記起在小奧托死之後發生過什麽事。她立刻回答說:“當然,教授在相隔很長時間之後又來訪,就在小奧托的棺材旁,我又一次見到了他。”這正是我所期待的。於是我這樣地給夢釋義:“如果現在另一個孩子也死了,還會發生相同的事,你要同你姐姐待在一起,而教授肯定會來致哀,於是和上次一樣,你又可以在同一環境下見到他。這個夢隻不過表現你要再次見到他而已,這個願望一直在你心裏掙紮著。我知道今天你有一張音樂會的入場券,你的夢是一個急切的夢,它在你今天能見到他前幾個小時就事先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