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好张局长晚上请苏天易吃饭，可是苏天易他们从官渠村回到东嘉城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苏天易拒绝参加晚宴，直接让苗小雨把他送到了刑警大队，参加正在讨论的专案碰头会。
苗小雨走进会场的时候，发现里边烟雾缭绕的，烟味十分呛人。坐在那儿的二十来人神色各异，见到他们进门，会场的发言暂时停了下来。
刘大起身示意，让苏天易坐他身边的那张空椅子。苗小雨急忙走在前头，将苏天易带了过去，然后自己去角落里搬了一张圆凳，坐在苏天易身后，又随手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准备记录会议上的发言。
苗小雨这两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碰头会，她知道专案组第一次碰头会非常要紧，案情扑朔迷离，大量零散的信息都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需要逐一甄别信息是否真的有价值。
这时候坐在王亚雷身边戴着眼镜的侦查员冯练文说：“那……我继续说了？”
刘大没吭声，冯练文便开始说：“下午的时候，我们在官渠村访问到一个农户叫做贾秀莲的，她是杜红娟的邻居。贾秀莲向我们报告了一个情况，说张有贵和杜红娟有染。”
王亚雷推了推冯练文的手臂说：“杜红娟老公死得早，张有贵又是个老单身汉，这孤男寡女的，擦枪走火也是正常，可这跟我们的案子有关吗？”
冯练文瞪眼说：“怎么会没关系？现在张有贵上吊自杀了，他身边没有亲近的人，我在想，既然杜红娟跟张有贵有染，或许她知道一些张有贵的情况。”
王亚雷问：“那杜红娟认吗？”
“我去找她了，她矢口否认，不认这回事。”
“如果她真知道张有贵杀人埋尸，要说她早就说了，不会等到今天。”
刘大默默地吸着烟，苗小雨则托着腮吃惊地望着冯练文。
苏天易冷不防问了句：“杜红娟的丈夫是什么时候死的？”
冯练文转头对苏天易说：“五年前。”
“怎么死的？”
“据杜红娟自己说，他丈夫是砍柴时不慎从山上坠下悬崖死的。”
“有目击者吗？”
“暂时没有反映出来。”
苏天易朝苗小雨说：“你去查一查，当初你们法医有没有人去悬崖现场看过？”
冯练文说：“不用查了，我问过的，杜红娟根本就没有报警，尸体直接就埋了。”
“哦，尸体没有火化就好办。”
王亚雷吃惊地问：“苏法医，难不成你还打算去开棺吗？”
苗小雨白了王亚雷一眼道：“要是有必要，开棺不也很正常吗？”
会议室一阵沉默，刘大将烟头掐灭，皱眉说道：“杜红娟丈夫坠崖，现在张有贵家菜地挖出女孩尸骨，这前前后后隔了五年，要说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目前还真看不太出来。”
苏天易伸出右手食指轻敲了一下桌面说：“我只关心时间问题，大家应该也知道了，我们挖掘的这菜地女尸主人是五年前被害的，而杜红娟丈夫也在五年前死去，现在张有贵突然自杀身亡。如果杜红娟真的跟张有贵有染，我感觉这里面有东西，单从时间上去看，这两件事情实在太巧合。”
刘大对冯练文说：“我看这样吧，明天你继续访问杜红娟，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漏掉任何机会。希望你能突破口供，从她那儿拿到张有贵的一些情况。”
说完，刘大又转向王亚雷：“你去找那个贾秀莲，核实一下杜红娟和张有贵的关系问题，看她到底是不是亲眼所见，无论如何，要她拿出真凭实据来。”
王亚雷“嗯”了一声，刘大又环视一圈说：“其它人的工作重点，还是要放在寻找菜地女尸的尸源上，找到了尸源，案子自然就突破了。接下来，看看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苗小雨干咳了一声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今天现场挖掘中并没有找到死者的头颅，所以法医方面也只能给侦查提供一些基础的数据。不过，我们在张有贵家发现了一只搪瓷水杯，不知道能不能帮助到大家？”
苗小雨说完，将那搪瓷水杯从纸盒中取出，摆放在了会议桌上，搪瓷水杯一下子成了大家眼中的焦点。
苗小雨介绍说：“既然我们怀疑张有贵可能是凶手，那么他家发现的可疑物品，势必是有那么一点价值的。大家可以看见水杯上面有‘学院’二字，我们推测是不是跟哪个大学有关。”
“可是我们东嘉并没有大学呢。”王亚雷伸手就将那水杯拿了去。
苗小雨瞪着王亚雷说：“没有大学也是自然，我们假定张有贵便是凶手，五年前他在东嘉城区做载客三轮车夫，是不是有机会拉上一个来自于某大学的女孩，那女孩或许正好22岁？”
王亚雷怒视着苗小雨说：“这太扯了吧，小雨，我看你是想夺我们侦查的饭碗？”
苏天易抢话说：“怎么会太扯呢？这是合理推断。王亚雷，你别瞎捣乱，我告诉你，法医有责任结合尸体和现场的信息，帮助分析案情。”
王亚雷唯唯诺诺不敢辩驳，说道：“是。”
苏天易问道：“五年前，东嘉是不是发现了一座古墓？”
“古墓的事？你是说五年前东嘉发现的西汉古墓？”刘大在笔记本上边写边嘟囔着。
苏天易说：“是啊，据说当年前来采访的记者不少，也有慕名而来的游客，我在想，这其中可能也会有女大学生。”
“只是时过境迁，要做五年前的访问工作非常困难。”
“我也只是提醒一下，这些事件和时间节点如此巧合。”
“既然苏法医提出来了，我们也会认认真真去查一查。”
苏天易大声说：“我感觉，我们的案子要沿着时间轴往前推移，至少推移到五年前。小雨刚才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东嘉没有大学，那么这只水杯的来源便是外地来的。外地来的就更有价值了，既然东嘉没有失踪的女孩，那这女孩很有可能是从外地流入的大学生。我们现在怀疑张有贵杀了这女孩，水杯又出现在他家，那这只水杯的价值可想而知，我们必须顺藤摸瓜，查清楚水杯的来源。我会打电话回省厅，要求在全省范围内协查这只杯子。”
刘大喝口茶说：“很好，有苏法医在，协查的事情也一并解决了。还有一件事问一下，那个分尸的电锯，我们需要做什么工作？”
会场中大多数侦查员只知道女孩遭到分尸，但不知道女孩是被电锯分尸的，一下子气氛紧张起来，会场变得鸦雀无声。
苏天易说：“电锯的事，也是我头疼的事，分尸用的是电锯，这个我敢拍板。可我现在很难确定，凶手到底用的是哪一款电锯？”
刘大说：“这个不难，不管有多少款电锯，东嘉范围内，所有品牌和款式，我都给你弄一个样品回来，你可以逐个做实验。”
苗小雨一听来了劲，说道：“本姑娘可是要亲自做锯切实验。”
王亚雷撇撇嘴说：“这个我们自然知道，想要搞清楚电锯狂魔使用的是何种电锯，非小雨姑娘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