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物流轉,大自然變得富態絢爛。一年一度,鮮花、綠葉、夜鶯、畫眉、金翅雀,以及諸如此類的短生物種,都粉墨登場。僅僅一年前,占據這些席位的還是另外一批生物。那時,眼前這些鮮活的生靈還隻不過是些胚芽與無機分子之類的東西。旭日普照萬物,抽芽出葉,青草頎頎,汁液無聲,脈管湧流,花瓣綻放,暗自飄香。
奶牛場主庫瑞克的農場裏,男男女女,生活得自在舒服,平靜安詳,甚或是快活愜意。世間生活,他們也許算得上是最快樂的,身處當前地位,恰到好處:往下比,他們衣食無憂;往上比,既免於世俗束縛,能酣暢淋漓地流露自然情感,又不必追逐那些陳腐時尚,弄得捉襟見肘,入不敷出。
時光變遷,戶外滿眼都是枝繁葉茂、綠樹濃蔭的光景即將過去。苔絲與克萊爾在不知不覺間暗自相互揣摩,曾一度處在**的邊緣,然而又懸崖勒馬,控而不發。可是,一種不可抗拒的自然力量引導著他倆,逐漸往一塊兒湊,恰似幽穀中的兩條涓涓細流,合流之勢,勢在必然。
近些年來,苔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快活過;或許以後再也不會像今天這麽快活了。一方麵,無論是在身體上,還是在精神上,她已經適應了這裏的新環境。好比一棵幼苗,在原先栽種的地方,已經把根紮進有毒的土層裏;而現在,已移植到了深厚的沃土。另外,她與克萊爾剛好處在喜歡與愛戀之間的朦朧境界,還沒達到**氣回腸的**,也就不用瞻前顧後的思慮,更不會受那些煩心問題的困擾:“這股新生的愛潮要將我帶到何方?對我的將來又意味著什麽,過去的遭遇怎麽交代?”
在克萊爾眼裏,苔絲還不過是一種偶然的現象——一個溫柔的玫瑰色幻影,在他的意念裏,剛有了揮之不去的特性。他且容許她盤踞心頭,認為他的這份專注,隻不過是一位哲學家在觀賞女性中一個新穎、鮮活、有趣的典型代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