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精神分析》是梅蘭妮·克萊因早期研究成果中的巔峰之作。最重要的是,它是兒童分析方麵的優秀著作。這本書描述了梅蘭妮·克萊因在心理分析中的遊戲策略,這是她在20世紀20年代初期的柏林率先開創出來的一種策略,而差不多在同一時期胡賀慕斯博士(《兒童分析策略,1921》)及安娜·弗洛伊德(《兒童分析策略的入門》,1927)創立了另一種發展路線。梅蘭妮·克萊因在《兒童分析專題論文集》(1927)中對它們之間的差異進行了討論,並在《兒童分析中的遊玩策略》(1955)中介紹了這個策略的早期曆史。
梅蘭妮·克萊因從未改變她在《兒童精神分析》中奠定的技術原理,這個原理也一直是她兒童分析工作的基礎。那個時候,她已經針對個體心理機能形成了自有特色的普通概念。她認為,自我形成了一個內化形象的內在世界,並通過投射和內射的過程與真實客體發生互動。由於它對客體的施虐特質,自我受到了焦慮的困擾。它早期的主要任務就在於成功克服焦慮。這個時候的焦慮已經帶有精神病特質;隨著發展的深入,它漸漸轉變成神經質焦慮。
這些觀點來源於她的早期論文,它們也會在本書進行充分地、更係統化地闡述。她的總體論點是,假設焦慮沒有過度,那它就會成為發展的動力。而且,最初克服的焦慮通常具有精神病特質,如果它沒有得到緩解的話,它能使個體在童年期就患上精神病,或在成年後產生心理疾病。在本書中,她還針對超我和俄狄浦斯情結的早期階段提出了一些假設性觀點;這些現象原本隻能通過心理分析得到了解,而且也隻能了解到它們晚期的表現形式。她認為,苛刻的超我形成於正常良知之前,並在前性器期中對戀母情境中的多變性關係表現出了嫉妒和焦慮。戀母情境包含了兒童對母親身體的施虐幻想、兩性中的女性位置及女性性特征中女性特質的真實由來。總體上,她認為我們不能從孤立的角度看待客體關係、自我、超我、性特征的發展及意象上的改變等;任意一個因素都會對其他因素造成影響。這些研究結果最初在1919和1939年發表的一係列論文中有所陳述(《克萊因文集Ⅰ》)。
此外,這本書還涵蓋了許多新的發現。對未來研究具有重大理論意義的是,梅蘭妮·克萊因在這本書上首次基於生存本能和死亡本能開展了研究工作。這意味著,她現在已經掌握了兩個重大發現的理論手段。這兩大發現是抑鬱位置及後來的偏執精神分裂位置;從概念上來講,它們主要取決於主體是否存在愛和恨這兩個截然不同的衝動,以及這兩個衝動之間是否會相互作用。然而在本書中,弗洛伊德的觀點至今仍具有重要意義。他很早就認為,力比多會通過精神和性的階段得到持續發展,亞伯拉罕還對此進行了補充。總體上,克萊因認同生存本能和死亡本能之間的相互作用是心理機能的基本原則。除了這點之外,她僅僅是把這兩個概念在一個新的基礎上明確、並盡可能簡潔地表達了出來。自1923年起,梅蘭妮·克萊因一心撲在研究焦慮的現象上,並把焦慮歸因到死亡本能之上(第132頁):焦慮在本質上來源於死亡本能的出現及它所帶來的危險。自那以後,梅蘭妮·克萊因一直主張這個觀點,並在《精神分裂機製的幾點補充》(1946)中對此進行了最充分的說明。在這篇文章中,她把焦慮和死亡本能進行了關聯,她還認為超我的起源跟死亡本能有關:超我從本我中分離出來,而且它還被自我用來防禦仍存留在內的那部分死亡本能。吞並的過程一旦開始,被吞並的客體就承擔了超我的功能。雖然如此,在超我的形成和內射戀母客體的關係上,梅蘭妮·克萊因始終讚同弗洛伊德的觀點。並且,她還在本書中闡明了超我的作用,並且她還從運作方式上區分了焦慮和罪疚感:早期的超我被自我當成了焦慮,隻不過後來隨著超我的發展,罪疚感才隨之產生。要想總體了解梅蘭妮·克萊因針對超我的觀點,讀者可查閱《克萊因文集Ⅲ》中針對《兒童良知的早期發展》(1933)的說明部分。
此外,梅蘭妮·克萊因在本書中也是首次圍繞**和**提出了女性受虐症、恐懼症、愧疚和禁忌等,她還非常新穎又錯綜複雜地闡述了男孩和女孩的性發展。發表於本書之前的一篇論文《智力抑製理論》(1931)中,她還重新定義了強迫性神經官能症。弗洛伊德認為,強迫性神經官能症是後期肛門固著的一種回歸,她的觀點與此存在顯著差異。在她看來,強迫性神經官能症是對約束早期精神焦慮的一種嚐試。梅蘭妮·克萊因的思想體係中還沒有涉及補償的概念,她在本書中把全能補償傾向視為緩解早期焦慮的其中一種手段。而且,盡管這跟自戀期有關,她自始至終都明確地把這看作一種非常早期的客體關係。
縱觀她所有的研究成果,我們該如何評價這本《兒童精神分析》呢?它有著何種分量呢?這本書最全麵地記錄了她早期所有的研究成果和概念,但著手寫作時,她已處於轉型期。它提出的一些觀點隻部分吻合了主要的理論基礎,因此它的參考價值很快就落後於弗洛伊德和亞伯拉罕在精神和性階段上提出的力比多理論。再者,她又很少引用弗洛伊德關於生存本能和死亡本能的理論,這本書在內容上稍稍顯得錯綜複雜了點,有時還它還會前後矛盾。在這個起步階段的所有研究成果中,梅蘭妮·克萊因都過度強調了攻擊行為;這本書也不例外,因為她的多數新作都會討論到攻擊性問題。此外,在這個起步階段,各係列的發現層出不窮,梅蘭妮·克萊因雖受到各種發現的刺激,但還是忽視了理論上的一致性。
無論如何,在這以後,她在三年的時間內改變了本書當中對兒童人格發展的這種描述性敘述,轉而針對生命的頭幾個月發展出了一套完整且有影響力的理論。其中有三篇代表性的論文,它們分別是《論躁鬱症狀態的心理動因》(1935),《服喪和躁鬱症狀態的關係》(1940)和《精神分裂機製的幾點補充》(1946)。正如梅蘭妮·克萊因在本書第三版的序言中所說明的,這些是她對研究成果的回顧,她還修改了部分觀點;畢竟,在本書中,愛被賦予了更重要的意義,雖然她沒有承認這一點。
編輯委員會
梅蘭妮·克萊因信托基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