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衡給青少年的成長書(全兩卷)

書籍是知識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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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位編輯給我送來一本大書,極好的畫報紙,九寸寬,一尺三寸長,十五斤重,實在無法捧讀。想放在書架上,插不進去,隻好放在茶幾上,壓了八個月,茶幾也不堪重負,不得已,將其請出了辦公室。現在的書不求內容的凝練,卻一味地追求形式的奢華,擺設功能正在悄悄地取代閱讀功能。一次在大會堂碰見了出版界老前輩葉至善老人,他深有感慨地說:“書是越出越多,越出越大,一些兒童讀物也動輒幾大卷,一厚本,孩子們怎麽翻得動?”書出得多一些、好一些,本是好事,但徒求其形,不究其質,多而不精,就堪憂堪慮了。

既然讀書的人都覺得太多太濫,編書的人為什麽還一個勁兒地出呢?拋開經濟利益不說,這裏有一個貪大求名、以大為榮、大即有功、大可傳世的大錯覺。

一本書之所以成名傳世,不是因為其字多大,而是因其內容之精,代表了當時某一領域的知識頂峰,後人可賴以攀登。曆史上有沒有大書?有。但它首先不是大而是精。

《史記》是一本大書,從傳說中的黃帝一直寫到漢代,凡一百三十卷五十二萬字,作者整整寫了十六年。它在記事、析理及文學藝術上都達到了一個精字,成了後人治史為文的楷模。

《資治通鑒》是一本大書,但作者一開始就是從求精的目的出發,他深感到《春秋》之後到北宋已千餘年,隻主要的史書就已積存了一千五百餘卷,書實在是太多了,一般知識分子一生也難卒讀,因此有必要辨其真偽,撮其精要,寫一本既存史實又資治國的好書。他精心工作了十九年,終於完成了這本以史為鏡、明興替之理的大書,大大影響了以後的中國曆史。

《資本論》是一本大書,但這主要不是因為它浩浩萬言,而是因為它揭示了在這之前別人還沒有發現的關於剩餘價值的原理,從而揭示了資本主義必然滅亡的規律。無論是司馬遷、司馬光還是馬克思,他們所完成的書雖然很大,但相對於從前浩瀚的書卷,卻是精而又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