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承诺是吧……”从韩林生的办公室出来以后,何诗宜就一路小跑地跟着夏默的脚步,“是……哪种承诺?”
“你很在意?”
夏默停下脚步,何诗宜来不及刹车,撞到了夏默身上,“我就是问问,”何诗宜在头脑中搜寻理由,最后选择了最普通的一个,“毕竟我们算是搭档嘛,而且你应该向我汇报的。”
“这个承诺不在我的汇报范围内。”
“这样啊。”
夏默的风衣口袋里发出声音,他拿出正在震动的手机。何诗宜踮起脚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沈凝的名字。
“你给了承诺的女人。”何诗宜说。
夏默疑惑地看了看何诗宜,接起电话,“我正要打给你呢。”
“我正要打给你呢。”何诗宜用调皮的声调模仿着夏默。
夏默向旁边走了两步,拉开距离。何诗宜克制着自己跟上去的欲望,白了夏默的背影一眼。
“片子看了吗?”沈凝在电话里的声音和电视与生活中都不太一样。
“很不错,”夏默说,“是你的水准。”
“我可是用了好大的功夫,才跟台长解释为什么要做这样一部纪录片。”
“是吗?”
“你不太擅长说谢谢是吧。”
“好吧,谢谢。”
电话里是沈凝清脆的笑声,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让男人甘愿做任何事的笑声,那大概就是夏默刚刚听到的。
“我不是要你的谢谢,感谢毫无用处,”沈凝恢复了她的职业态度,“我是要你记得你说过的话。”
“当然。”
“你觉得蔡星河是个什么样的人?”夏默问沈凝,虽然他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
“所以我才会问你。”
沈凝又笑了一声,夏默在心里抵抗了一下这个笑声的魅力。电话那边的沈凝似乎在思考,“是一个很体面的人。他在外面给人的印象,应该是一丝不苟,干净整洁,并且很注重细节的人。”
“和我想的差不多。”
“但是,”沈凝故意停滞了两秒钟,“这些都是他装出来的。”
“为什么?”夏默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了解人吗?”沈凝反问。
“我是一个,”夏默改口,“曾是一个警察,我的工作之一就是看穿别人。”
“看穿,但并不了解,”沈凝似乎也看穿了夏默,“特别是,你并不了解女人。”
这句话让夏默心里有点难受。
“我在拍摄这部片子的过程中,也算是和蔡星河的妻子接触过了。要我说,蔡星河在外面表现出来的任何形象,都是这个女人亲手打造的。”
“说下去。”
“你还记得你让你的同事,那个刑侦队的姑娘给我们带早餐吧?可是我们根本就没看到。”
夏默当然记得,因为别墅区附近没有餐厅,他才在拍摄的当天打电话给何诗宜,让她开车为整个摄制组带早餐。然而因为何诗宜干扰了拍摄,夏默只能带着她离开,他们在别墅区里一路走一路解释,全然忘记了锁在车里的汉堡和咖啡。
“虽然蔡星河的妻子很不情愿,但是看整个摄制组都饿着肚子,还是让人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大家也都吃了,你猜最后怎么着?”
夏默已经想到了,只不过他一直都以为,这是蔡星河才会做出的行为。
“她在拍摄结束后,把所有人用过的餐具、客厅的地毯、接触过的沙发垫全部扔掉了,她甚至不打算清洗。”
“她认为清洗也没有用,非常严重的洁癖。”夏默说。
“不仅如此,我在和她私下的聊天中发现,这个女人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柔弱,她非常强势。”
“就像你一样。”
“我后来调查了一下,”沈凝似乎故意掠过夏默对她的评价,“蔡星河今天的事业,完全是建立在这个女人家族的势力下,无论是公司注资,还是生意伙伴,几乎全部来自这个女人的家族,只是没有对外明示,不过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你比我更像一个警察。”
“我只不过比你更对女人感兴趣。”
“谢谢你的信息。”
“你说谢谢的时候很别扭,下次可以不用勉强。”沈凝说,“这些信息对你有用吗?”
“当然。”
“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
夏默没有回答。
挂断电话以后,夏默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蔡星河妻子的画面。那个女人柔弱的表情,抱着的孩子,以及眼里的泪水,到底还是让他放松警惕了。他想起这个女人没有将蔡星河的失踪报警的原因,他猜对了答案,也猜错了答案。
如果沈凝的分析都是对的,那蔡星河妻子不报警的原因,依然是不想警察去查蔡星河公司的账目。只不过她担心的不是蔡星河,而是蔡星河背后——她的家族企业。
换句话说,比起让警察去寻找蔡星河的下落,也许让他永远失踪会更好。只不过夏默与何诗宜的突然到访,让一切走向了她的期待之外。
“想什么呢?”不知何时走近的何诗宜用力撞了夏默一下,“跟你的承诺聊完了?”
夏默不解地看着何诗宜,这个人今天怎么回事?他想起沈凝在电话里说的,你并不了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