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懸疑必讀書(全4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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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默發現門沒有鎖,他輕輕擰開,房間裏隻有一片黑暗。黑暗激活了他頭腦中的警鈴,他緩步上前,卻無法阻止凹凸不平的地板發出聲響。多年的肌肉記憶讓他不自覺地將手伸向腰間,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就沒有了配槍,他保持著這個姿勢,繼續向黑暗深處試探。

他覺得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因為最安全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危險的地方。而他還沒有將那幅畫交給何詩宜。

窗外傳來陣陣風聲,他借著風聲的掩護來到臥室門前,用兩隻手指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木門後麵什麽都沒有。夏默繼續向另一個方向走去,穿過廚房來到浴室前,他的眼睛已經在此時完全適應了黑暗,這讓他的心裏逐漸踏實了下來。

不止如此,真正讓他放心的原因,是他聽見了浴室裏,何詩宜嬰兒般的呼吸聲。

夏默長舒一口氣。

“你回來了?”

夏默聽見黑暗中的問話,“哦。”他低聲說,不想打破這份寧靜。

“你找到我的項鏈了嗎?”

“什麽?”

夏默問了這句話以後,才意識到剛剛隻是何詩宜在說夢話,她均勻的呼吸聲再度傳來。夏默在浴室裏席地而坐,他打算就這樣休息一會兒,直到何詩宜真正醒來,他不是很趕時間。

夏默在一聲尖叫中驚醒。

當視線變得清晰以後,他看到何詩宜站在麵前,臉上的餘怒未消。“你嚇死我了,”何詩宜說,“回來了怎麽不說一聲?”

“睡在浴缸裏的感覺怎麽樣?”夏默問。

何詩宜別過臉,夏默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早晨六點了。

“我一直在等你,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我擔心你會出事。”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何詩宜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克製的笑容。她在夏默的眼神中尋找自己的身影,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麽事情似的,跑到鏡子前整理頭發。

“剛睡醒,沒洗頭沒洗臉的,太丟人了。”

夏默站起來,脫掉了上衣,何詩宜看著鏡子裏的他。

接著,夏默脫掉了沉重的皮靴,扔到浴室外麵,上身僅剩的一件灰色底衫被他從領口扯下,古銅色的**身體再一次毫無保留地展開在何詩宜的麵前。何詩宜看著鏡子,感到臉頰發燙,她看到夏默在繼續解開腰間的皮帶。

“你幹嗎呢!”何詩宜喊了一聲。

“洗澡啊,怎麽了?”

“那你說一聲啊,”何詩宜往門口走,步伐緩慢,“我出去了。”

“一起洗吧。”夏默說。

當何詩宜再轉過身的時候,她看到夏默全身上下隻剩下一條黑色的四角**緊緊地包裹著臀部,她迅速移開視線。

“一起洗吧。”夏默重複說。

“你這人怎麽這樣?”何詩宜的語氣裏帶著怒氣。

內心的困惑、焦慮與緊張,讓何詩宜沒有注意到夏默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邊。

“我有話對你說。”

不知為何,夏默的語氣讓何詩宜重新冷靜了下來。

“我跟你說過的吧,”夏默指著浴室鏡子中的自己,“找到那些線索的人不是我,是他。”

“他?”

“鏡子中的我。”

無論該放鬆還是該失望,現在何詩宜已經回歸到了案件中,她在等待夏默的進一步說明,這是他們共同調查案件以來,夏默第一次主動對她解釋。

“這個案件從一開始就很奇怪,”夏默的聲音在浴室中回**,“表麵上看,凶手想要製造死者上吊自殺的假象,但是我們都知道,對於現在刑偵技術來說,區分是否為上吊自殺是很簡單的事情。”

“你是說,凶手並沒有想刻意隱瞞謀殺?”

“對。”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也是我一開始就忽略的問題,”夏默說,“我們隻是根據經驗,在有限的線索中追查,現在想想,我們追查到的東西都是什麽呢?江雪家裏的現金和一整箱除煙噴霧,周晚晴的廣告方案與香奈兒5號香水,這些線索都讓我們——或者隻是我,想當然地去尋找一個與這兩個女人有錢色交易的人,而那個人也剛好失蹤了。”

“蔡星河。”

夏默點點頭,“沒錯,蔡星河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我們不得不找到的人,不僅是因為這些線索都指向他,也因為他符合我最初對凶手的側寫。”

何詩宜知道,此時夏默正在訴說一段失敗的經曆。

“尋找蔡星河的過程我不想多說,”夏默的表情看起來很沮喪,“我們的笨拙超過了對方的想象,以致對方不得不留下一點線索給我們。他用蔡星河的信用卡消費,在便利店的監控器前表演,隻為了給我們留下足夠多的位置信息。我想如果我們再找不到,他就要直接給刑偵隊寫信,投訴我們辦案不力了。”

“凶手為什麽一定要讓我們找到蔡星河?讓他做一個消失的替罪羊不是更好嗎?”

“這是凶手的執念。”

“執念?”

“對,藝術家的執念。”

藝術家。何詩宜記得夏默曾經這樣形容凶手,她想起夏默當時在言談中,難以掩飾對凶手的欣賞。

“凶手一定要這樣做,這樣才算完成。”夏默說,“他在製造一麵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