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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8月作者重遊北京,距離1923年來北京大學任教,已有十多年。鬱達夫散文善於從細微處入手,在景物的捕捉中將情感、心境甚而人格精神融入其中,將傳統文言散文寫景抒情的傳統轉化為現代漢語的美文寫作,文體之美與意境之美高度合一。《故都的秋》堪稱鬱達夫散文中精品之一。
“清”、“靜”、“悲涼”,是對故都之秋特點的敏銳捕捉,全文即圍繞這三個特點,將秋的韻味層層鋪染開來。
秋天,無論在什麽地方的秋天,總是好的;可是啊,北國的秋,卻特別地來得清,來得靜,來得悲涼。我的不遠千裏,要從杭州趕上青島,更要從青島趕上北平來的理由,也不過想飽嚐一嚐這“秋”,這故都的秋味。
“飽嚐”二字,用得傳神,對秋,不是觀賞,而是沉醉其中,入其內,得其神。
江南,秋當然也是有的;但草木凋得慢,空氣來得潤,天的顏色顯得淡,並且又時常多雨而少風;一個人夾在蘇州上海杭州,或廈門香港廣州的市民中間,渾渾沌沌地過去,隻能感到一點點清涼,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與姿態,總看不飽,嚐不透,賞玩不到十足。秋並不是名花,也並不是美酒,那一種半開,半醉的狀態,在領略秋的過程上,是不合適的。
此段繞開一筆,以南方之秋來反襯北方之秋,兩相對比,更見北國之秋的特點、神韻。
不逢北國之秋,已將近十餘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總要想起陶然亭的蘆花,釣魚台的柳影,西山的蟲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鍾聲。在北平即使不出門去罷,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來住著,早晨起來,泡一碗濃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綠的天色,聽得到青天下馴鴿的飛聲。從槐樹葉底,朝東細數著一絲一絲漏下來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靜對著像喇叭似的牽牛花(朝榮)的藍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夠感覺到十分的秋意。說到了牽牛花,我以為以藍色或白色者為佳,紫黑色次之,淡紅色最下。最好,還要在牽牛花底,教長著幾根疏疏落落的尖細且長的秋草,使作陪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