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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最初發表於1932年12月1日《中學生》第30號,後收入散文集《歐遊雜記》。
本文主要敘述的是作者遊覽荷蘭幾座城市時的見聞。
作者用“向天摣開的鐵手”來比喻風車,形象生動。
一個在歐洲沒住過夏天的中國人,在初夏的時候,上北國的荷蘭去,他簡直覺得是新秋的樣子。淡淡的天色,寂寂的田野,火車走著,像沒人理會一般。天盡頭處偶爾看見一架半架風車,動也不動的,像向天摣開的鐵手。在瑞士走,有時也是這樣一勁兒的靜;可是這兒的肅穆,瑞士卻沒有。瑞士大半是山道,窄狹的,彎曲的,這兒是一片廣原,氣象自然不同。火車漸漸走近城市,一溜房子看見了。紅的黃的顏色,在那灰灰的背景上,越顯得鮮明照眼。那尖屋頂原是三角形的底子,但左右兩邊近底處各折了一折,使多出兩個角來;機伶裏透著老實,像個小胖子,又像個小老頭兒。
荷蘭人有名地會蓋房子。近代談建築,數一數二是荷蘭人。快到羅特丹(Rotterdam)的時候,有一家工廠,房屋是新樣子。房子分兩截,近處一截是一道內曲線,兩大排玻璃窗子反射著強弱不同的光。接連著的一截是比較平正些的八層樓,窗子也是橫排的。“樓梯間”滿用玻璃,外麵既好看,上樓又明亮好走,比舊式陰森森的樓梯間,隻在牆上開著小窗戶的自然好多了。整排不斷的橫窗戶也是現代建築的特色;靠著鋼骨水泥,才能這樣辦。這家工廠的橫窗戶有兩個式樣,窗寬牆窄是一式,牆寬窗窄又是一式。有人說這種牆和窗子像麵包夾火腿;但哪是麵包哪是火腿卻弄不明白。又有人說這種房子仿佛滿支在玻璃上,老教人疑心要倒塌似的。可是我隻覺得一條條連接不斷的橫線都有大氣力,足以支撐這座大屋子而有餘,而且一眼看下去,痛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