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徐知府一力相邀,蘇學士終於不肯住進臨皋亭,而是找了一座名叫定惠院的小廟借兩間閑房安身。徐大受知道蘇軾的心思,也不勉強,隻說:“臨皋亭為夫子放在這裏,想住就來住。”蘇軾再三道謝。
眼看蘇軾已經安頓下來,又無公事,徐大受就下了個帖子,在黃州城裏開明樓擺下酒宴,引薦黃州府官員和蘇夫子見麵。
太守盛宴總要找人侍酒,黃州城裏雖沒有“花魁娘子”,也有幾個出色的歌伎,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喚作勝之,生得嬌小豐滿,眉目娟秀,活潑靈巧,酒量也好,最得徐太守寵愛。有意思的是,徐大受好宴客,自己卻滴酒不沾。勝之知道太守的脾氣,也不勸酒,隻是一把拖過太守:“大人來陪奴家擲骰子!”
徐大受笑著問:“骰子不忙擲,先說好:我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勝之早把徐知府的一條手臂攬在自己胸前,俯在太守肩頭吃吃笑道:“大人贏了就香奴家一下,奴家贏了就香大人一下,怎麽樣?”
眼見這美人兒熱烈如火,嬌媚入骨,徐太守哈哈大笑,拿起骰子一擲,是個四點兒,勝之一隻手仍然攬著太守的肩膀不放,另一隻手接過骰子擲下,隻有一點兒,當即耍賴:“這個不算!大人剛才晃了骰盅兒!”
徐大受忙辯道:“我兩手都給你纏得緊緊得,哪還有手去晃骰盅?”
勝之嗔道:“若不是大人搗鬼,我怎麽隻擲成一點呢?”嘴裏撒嬌,早已搶過骰子來又一擲,卻隻有兩點兒,頓時做出一副誇張的氣惱。徐大受早被這美人兒撩撥得情似火熱,不管不顧,一把摟過勝之,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勝之忙用手推他:“大人輕薄奴家!”一回身已經到了蘇學士麵前:“大人看著我被這壞人欺負也不管?你也擲一把!”
早年蘇學士也是歡場上的常客,勝之這樣嬌憨熱鬧的丫頭他也見識過。雖然知道這樣的女人和周韶、馬盼盼相比,連人家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可如今自己也不比原先,落魄之時能得美人垂青,心裏總還是痛快。笑著說:“擲骰子倒可以,但隻罰酒,別的我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