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摸摸頭2.0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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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親密關係,這個不需要愛情的怪人隻有一份,給予他親密陪伴的是隻貓。

貓是小野貓,名喚醜醜,跟了他三年。他回到拉薩的日子裏,那隻貓常長在他肩膀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小塊小塊地吃麥香魚。他自己省吃儉用,卻舍得給醜醜買貓糧,那是他日常最大的生活開支,貓比他吃得好。

他總下鄉追夢去實現理想,醜醜並不能獲得他太多的照顧,常從寄養家庭逃跑,一次又一次地離家出走玩兒失蹤。每次他回拉薩都要先找貓,慌慌張張地跑在一條條小巷,好在每次都能找到,每次他都抱著貓當街蹲著,哭得稀裏嘩啦。

那麽帥的一個小夥子,哭得像個消防噴頭,頗能引人駐足。他哭得太傷心了,鼻涕晃晃****拖得老長,完全不注意形象。

路人駭然:這人全家被滿門抄斬了嗎?

貓後來死了,肚子裏全是水,也不知是得了什麽病。

他罕見地醉酒,醉著哭了好多天,逮哪兒睡哪兒路邊倒,都是曾經去找貓的小巷,手裏掐著一張照片,他和它的自拍,它蹲在他肩頭,叼著一小塊麥香魚。

老潘說,除了因為貓,他再沒見阿讓哭過,他好像把自己所有的脆弱都寄托在那隻貓身上了。

這是個內向含蓄的人,素日裏是壓抑著情緒的。老潘說,阿讓不跟人吵架,也從不爭執,見到見不慣的事情隻會站在一旁自己難受,是不會上前去嗬斥的。

很多的難受來自他的同行。

有個基本的常識是——不能站到磕長頭的人正前方去拍照,人家是禮佛還是拜你?也不知你是否能受得起這種五體投地。但這個常識常被漠視,不知何故,那些端著長槍短炮的同行總是對當地人缺乏基本的尊重,常不打招呼就摁快門,一言不發就把鏡頭懟到人臉上,拍完了就走掉,不做任何交流,留下被拍攝的人尷尬而茫然地把那背影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