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摸摸頭2.0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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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西藏很多年了,那些藏地風馬那些流金歲月全已過去,偶爾再去,過客而已。

我以過客的身份認識的阿讓,他身上有種我曾經很熟悉的東西……

像極了某些早已杳無音信的老拉漂兄弟。

不出意料,他不肯接受資助,局促地、羞澀地,隻是一個勁地說他受不起,他不是在搞公益,他隻是個無用之人而已。

公不公益的無所謂,我認可的是他的癡人呆氣,但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是活給自己的,哪兒來的那麽多的自我否定?

我聽得出來,他口中的無用之人,不是在謙遜。

老潘說:或許是阿讓遭遇過太多否定,當下也正在遭遇,他已然接受了這個認證。

我聞此語,大不以為然,神他媽煩那種來自兩世旁人的閑狗屁。

誰不曾年輕過,誰不曾遭遇熱嘲冷譏嗤之以鼻,不解或不屑,歎息或故作歎息。

忍得了就咽下去,忍不了就還回去,最好的反彈是做微笑釋然狀:你嗶嗶你的,我活我自己。

……奶奶個腚,可是憑什麽要釋然!

一個能給全西藏400多個村的人免費拍照片送照片的人,憑什麽要聽那些狗屁嗶嗶?!

這樣的人要麽別讓我認識,既然認識了那理應給他一些實實在在的鼓勵!

可我並未能給予阿讓什麽像樣的鼓勵……

把他大哥老潘請出來,也沒把他搞定。

三年前,我搞到一批全世界最好用的筆記本電腦,計劃分給同樣有意致力於寫作的讀者們去當生產力工具,其中留了一台寄去了拉薩,囑咐老潘想辦法壓給他。

一台筆記本而已,沒多值錢,不過是想方便他這個獨特的攝影師更好地去做後期圖片處理。

那台筆記本後來被老潘贈予了一個跟癌症抗爭十年的年輕人,那個年輕人後來用那台筆記本出了一本書。

老潘說:阿讓不給他麵子,打死沒收那台筆記本,他說他做的事情不算公益,這樣的饋贈他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