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嚴的德意誌古典音樂聲中,在著名人物的參與下,德意誌聯邦共和國國際交流協會授予我具有重大意義的藝術獎,這對我是一個很大的光榮。我衷心感謝國務秘書盧孚斯博士代表國際交流協會為這次授獎所作的致辭,我同樣感謝德意誌聯邦共和國前任駐華大使、我並與之結下深厚友誼的維克特博士在他的講話中對於我的稱讚。我特別衷心感謝聯邦外交部長根舍閣下,我從他的手中接受了這個獎。我看這個藝術獎不僅是對於我個人多年來介紹德國文學,促進兩國人民相互了解所做的工作的一種獎勵,它也象征著中華人民共和國與德意誌聯邦共和國人民之間的友誼和文化交流有了更多的發展和加強。
回想半個多世紀前,我作為一個中國留學生在柏林和海岱山(10)聽過雅斯貝斯(11)、斯佩朗格(12)、宮多爾夫(13)、佩特森(14)那些著名教授的講課,從德國的文學和哲學中吸取過有益的精神營養。在四十年前抗日戰爭的艱苦歲月裏,我在大學裏教書並從事詩與散文的創作,除祖國的文化遺產和當時的進步思潮推動我前進外,歌德、裏爾克、尼采的著作也曾給我不少的鼓勵。那時中國文化界對德國文學還相當生疏,我起始試譯歌德的《維廉·麥斯特的學習時代》,席勒的《審美教育書簡》,尼采、裏爾克的詩,寫介紹歌德的文章。三十七年前,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一些大學和高等學校逐漸設立了德意誌語言文學專業,我得以先後在北京大學和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講授和研究德國文學,翻譯海涅的詩,同時也直接或間接地看到通曉德語、研究德語文學的人一代一代地成長起來,他們中間有人已經是有成就的日耳曼學者。由於他們的辛勤工作,中國的讀書界不僅能讀到萊辛(15)、歌德、席勒、海涅的名著,也能讀到格裏美爾豪生(16)、克萊斯特、畢希納(17);不僅能讀到亨利希·曼(18)、托馬斯·曼、黑塞、安娜·西格斯(19),也能讀到裏爾克、卡夫卡;尤其是康德、萊辛、黑格爾等人的美學著作在中國文藝理論界受到高度的重視。近十年來,人們對於德國當代文學的發展格外感興趣,一些新的理論如接受美學、闡釋學等也引起人們的注意。與上述的情況相比,我過去所做的工作是很有限的。在德國文學豐饒的領域,我常常把我比作是一個“導遊者”,我把“遊人們”領進這個區域,在這區域裏能有更多發現、更深入了解的,往往不是“導遊者”,而是真誠的“遊人”——在中國一代一代成長起來的年輕的日耳曼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