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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微冷,低燒,窩在沙發上讀黃孝陽的小說。他是我讀到過的,國內作家裏氣質最接近布魯諾·舒爾茨的。讀了兩頁我就讚美了他,在微博,微信。
低燒能使思維活躍,文火烘烤之下,神經元騰挪縱躍如小童。
黃孝陽的新書《是誰殺死了我》裏,讀到一句“死去的水麵”。他是要寫世間一切可以做鏡子的東西的,“死去的水麵”不能更稱職地做到了這一點。
必須讚美。我喜歡同道NB。暗存著的私心是人人皆可偷師。
然後就挑出了他的毛病,一個聰明人難免會犯的錯誤。作為小說家,他太淵博了些,或許因此總有些難以割舍的東西被他納入。假如對自己的語詞再節製些、凶殘些,他的寫作還會更精準,更嚇人。
我說的嚇人是在可預見的未來,他的文字會讓漢語更體麵。
在讓漢語更體麵、更接近人類世界的語言這件事上,黃孝陽和柴春芽走得很遠,也很決絕。成不成事不好說,有時候確實要看命,不過我喜歡任何人在任何喜歡的事上投入的,不問休咎、不管臧否的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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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慧由己樹,未足任也。”王弼這句話本來是評注《道德經》的,放在寫小說上也是圭臬,能讓所有的寫作者受用一輩子。
看到一段陳道明說的話,“我們演員在舞台上,有時候是很賤的,就衝著效果去,舍不得那點兒效果。”這句話說到根子上了,同樣是“慧由己樹,未足任”的症結。你把這句話裏的“演員”替換成“寫作者”,把“舞台”替換為“小說”或“詩”,依然成立。
寫小說跟演戲一樣,都得“道法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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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是文學?總有人這麽問。
從青年路地鐵口到尚街購物中心,我想了想這個問題。一個例子——
“他經常**。”
這不是文學,這是尋常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