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撒謊者的供述

兔子與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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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將被命運的詭譎裹挾著拋向死亡。”

這是我們之中最老的兔子說的,他被近期發生的一些變化活活逼成了哲學家。從此我們就叫他“哲學家”。

他本來不叫這個,但當他被稱作“哲學家”後我們就迅速忘記了他的本名,牢牢記住了他現在的名字。苦難總是印痕深刻。

可想而知你知道“哲學家”這名字有多麽特殊。我們兔子的命名原本是依據各自的口味而定的,比如愛吃胡蘿卜的就叫“胡蘿卜”,愛吃白菜的就叫“白菜”,以此類推,那隻叫“萵苣”的,長著黑白花跟小奶牛似的母兔子一定是萵苣愛好者。不過我們的嗜好和這個世界一般單調,鑒於可選擇性不多,喜歡某種菜蔬的兔子當然非止一個,因此我們當中還有兔子叫“胡蘿卜七號”“白菜三號”“萵苣五號”。

就在這天下午,“萵苣”的妹妹“萵苣五號”,和剛剛出生不到一周的“胡蘿卜九號”死了,死得像最新鮮的胡蘿卜一樣脆,毫無征兆可言。“萵苣”倒不怎麽難過,除了在**時精氣神十足,她一貫渾渾噩噩。“哲學家”卻老淚縱橫,之後就沉浸在悲痛與深邃的哲思中,多天水米未進。據說“胡蘿卜九號”是他的孫子,也可能是曾孫玄孫,誰也說不準。

一開始我們以為是血親關係令他如此難過,後來當他不斷吐出一些超出兔子的認知的話時,我們中間某些較為聰明的兔子才意識到:“哲學家”的眼淚不隻是為“胡蘿卜九號”而流,還為“萵苣五號”以及整個兔子家族而流。

籠子裏的世界就此陷入恐慌,平日裏隻顧吃和睡的豬一般的兔子都開始焦慮,出現了掉毛的跡象。

“哲學家”說,這一切都發軔於我們的主人。“假如她不是‘詩人’,而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我們兔族的命運不會像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