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〇年的夏天我偷了一台錄像機,JVC的。我用它看到了我從未見過的影像。
門反鎖上了。
窗戶關上了。
窗簾拉上了。
單位組織度假,我爸去北戴河療養了。
楊科搬了一把椅子踩上去,拎著一床湖藍提花毛巾被,扭過脖子,我瞅見他嘴裏叼著兩根釘子,他說的話是從半開的嘴唇間擠出來的,說了兩遍我才聽清楚:“鄭平,把錘子遞我。”
“我操,那是我爸的毛巾被,你——”
“小聲點兒!”楊科說,“就倆釘子眼兒,你爸發現不了。”
“你可別弄撕了。”我仰著頭衝他說。
“你爸的毛巾被有股子味兒,”楊科抽了抽鼻子,“精液味兒。”
“我他媽一腳踹你下來你信不信?”
“別別別,我不說了行了吧。”
他把兩個被角釘在窗框上,用打開一幅卷軸古畫的動作,慢慢放下毛巾被。整個屋子頓時暗了下來,我的心跳開始加快。我從沙發上起來,想去開燈。“別別別,別開燈。”楊科及時製止,見我又坐下,他跳到電視機前,把一盒錄像帶塞進錄像機,轉身坐在我邊上,“得謹慎點兒,這可是在你們家,要是讓警察抓了,我最多算個從犯,你可就慘了,肯定勞教。”
“哪兒那麽多廢話,趕緊看。”我說。
“這帶子其實我早看過了,再陪你看一遍吧。”楊科蹺起二郎腿,一顫一顫地說,“你好好看吧,挺過癮的,武則天一個人跟倆男的幹。”
在楊科營造的黑暗中,我看了這輩子的第一個毛片。屏幕上,武則天白生生的肉體在我腦海中戰栗抖動,她的大和尚,我的小和尚,她的喘息聲,我的呼吸聲。
楊科掏了我一把,我掏了他一把。我們小聲笑著,測試著相互的硬度。
“你說曆史上武則天是不是真這樣啊,好賴是一皇上,能這麽浪?”楊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