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坐在加歇醫生的後花園,抽著煙鬥,望著花園中嬉戲的小文森特——那是他的侄子,提奧的兒子。
算上他,梵高家已經有四個文森特了。他爺爺、三伯,還有他自己;更荒唐的是,文森特還有一個未出世就離開了的哥哥,也叫文森特。他到現在也弄不明白,父母為什麽要給一個沒出生的孩子取名字。不過在家鄉教堂的墓地裏還有一塊他哥哥的墓碑,上麵寫著他倆共同的名字——文森特·梵高。哥哥死後1年多文森特正好出生了,所以文森特的生日同時也是墳墓裏那個哥哥的忌日。每當這天到來,母親就會站在那塊墓碑前,抹著眼淚說:“文森特,如果你還活著,就已經跟文森特差不多大了。”每次聽到這話,文森特總覺得怪怪的,因為他分不清母親究竟在對誰說話。
去年,當提奧熱淚盈眶地握著文森特的手,告訴他將以他的名字來作為自己的兒子名字時,文森特仿佛看到了當年父親握著三伯的手說同樣一番話時的情景。這當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他依舊無法控製地想到:“不會吧!又來一個!”
……
“你現在的生活真是讓人羨慕。”文森特抽著煙鬥,看著在花園中嬉戲的小文森特,加歇醫生正嚐試用炭筆捕捉這天倫之樂,喬安娜在一旁同加歇醫生的女兒瑪格麗特聊天。
“你說什麽?”提奧有些心不在焉。
文森特瞧了瞧他:“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什麽?我嗎?”
“還是工作上的事嗎?”
提奧沒有否認,手指尖輕輕轉動桌上的紅酒杯。
“要我說,你應該當機立斷,趁這個機會離開那兩個吝嗇鬼老板,然後自立門戶!”
提奧依舊盯著酒杯中搖晃的紅酒:“說起來輕巧。”
“咱倆年紀都不輕了,不能總是瞻前顧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