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非洲(精裝)

第十九章 潘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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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鹿犬由於一代代和人類共同生活,已經學到人類的幽默感,會笑了。它們玩笑的理念和土著人的一樣,會因為事情出錯而被逗笑。在掌握一門藝術,或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信徒之前,恐怕你沒法超越這種幽默的境界。

“潘尼亞”是“黃昏”的兒子。有一天我和他走在池塘旁,那裏有一排高大稀疏的藍桉樹,他從我身旁跑向其中一棵樹,然後半途折返回來,讓我跟他一道去。我走去樹跟前,看到一隻藪貓正高高地坐在樹上。藪貓會拖走你家的雞,於是我對一個路過的托托大喊,讓他去我家把我的槍拿來,我拿到槍以後打死了藪貓。她從樹上極高的地方砰的一聲掉下來,“潘尼亞”立即撲向她,把她甩來拖去,對我的表現非常滿意。

過了一段時間,我再一次走在同一條路上,路過池塘。本來我是去打鷓鴣的,但一隻也沒打到,“潘尼亞”和我都垂頭喪氣。突然間,“潘尼亞”拔腿衝向這排樹最遠的那棵,極度興奮地繞著樹狂吠,然後衝回我身邊,再次衝向樹。我很慶幸這次帶了槍,朝樹那邊跑去,一邊跑一邊期待著再打一隻藪貓,因為它們有漂亮的斑點毛皮。但是啊,我抬頭一看,竟是一隻氣急敗壞的黑色家貓,它坐在樹冠的最高處隨風搖擺。我放下槍。“潘尼亞,”我說,“你這個傻瓜,這是隻家貓啊。”

我轉身朝向“潘尼亞”時,他站在稍遠處正看著我狂笑,肚皮都要笑爆了。當我們四目相對時,他朝我衝過來,跳舞啦,搖尾巴啦,嗚嗚地叫,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鼻子蹭我的臉,然後跳回去盡情大笑。

他用肢體語言表達說:“我知道啊!我知道啊!那隻是家貓。我一直都知道啊!但是你必須原諒我。你要知道你有多好笑,拿著槍朝一隻家貓衝過去!”

那一整天,他時不時地抽一下風,用同樣的激動、同樣的動作,來對我表達最讓人受不了的友好情感,然後退開一點去笑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