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齊有為上班來沒有圍那件黑色的毛圍脖,翟小倩見到他便問:“你怎麽沒圍那件毛圍脖呢?你如果不圍的話,還是還給劉海濤吧!”
誰知齊有為頭都不回,甩過這麽一句話:“昨晚我拉稀,拿它擦屁股了,完事扔在舞廳茅房裏了。”說完搖頭晃腦地徑直走了。翟小倩氣得大腦“嗡”的一下子,天旋地轉,差點沒摔個跟頭。
雜誌社正式接到了市公署指令,捐獻所有能捐獻的銅鐵。馬向前在鬆本召集的全體會議上,當即便用指甲刀將皮鞋底上的橘子瓣鐵掌撬下來了,擺在鬆本麵前的桌子上,然後問:“是不是指甲刀也要交啊?”齊有為插話道:“當然得交。”馬向前道:“小剪刀是不是也要交啊?”齊有為道:“你這不是廢話嗎?凡是鐵的都得交。”馬向前道:“都交了我拿什麽剪指甲?”齊有為道:“你嘴裏有牙嗎?拿牙啃!”馬向前反唇相譏:“你的皮帶扣也是鐵的,怎麽不交?”齊有為看了鬆本一眼,當即就撩起上衣解皮帶,鬆本道:“齊桑,幹這種事的,回自己屋裏去幹,這裏的,男男女女的,像什麽話?”
鬆本似乎還講一點禮義廉恥。大家全都對鬆本於疑惑中刮目相看。
雜誌社的人們將身上所能交的“鐵器”全交了,人人腰裏都沒有皮帶,而換上了布帶或繩子。翟小倩裘皮大衣上的銅扣都被薅下來了。屋裏屋外再也聽不到皮鞋鐵掌的“嘎嘎”聲。為了避免把自行車也捐了,齊有為和劉海濤各出了五塊大洋算是抵償。
這時,《東亞晨報》登載了一條快訊:日本憲兵和治安軍在剿共司令部率領下下鄉清剿,一次殲滅八路軍和遊擊隊三百餘人。雜誌社的人們都看到了這條消息。他們等待著鬆本開會宣講這件事。以往報紙登載了這種戰報小野都是要開會的,會在會議上得意洋洋地以他半中半日的語言誇誇其談,大講大日本皇軍的神勇和戰無不勝。當然了,對橋本伏擊戰那樣的戰報是隻字不提的。但眼下,鬆本卻如同沒發生這件事。鬆本也是中國通,目前也掌管著三個單位,按道理是該開會慶賀的,但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