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隈島道別,關上大門的瞬間,弓子突然感到嚴重脫力,緩緩跌坐在地上,仿佛四肢都從身上脫落下來了。她視野模糊,雙耳充斥著細細的耳鳴,還有自己的呼吸聲。她清楚地感覺到,方才勉強維持的精神力如今已經到了極限。
—可以栽種一些白色係的開花植物。
隈島是否相信了她的謊言?
外廊那個花盆底下有一攤紅黑色的血跡。它已經滲入水泥地麵,無論怎麽擦拭都無法清除。所以弓子才把陽台上的花盆移到了那裏。十王還命會的建議隻是她情急之下想到的謊言。她剛放好花盆準備進屋,正好那個叫宮下的女人來訪,所以才想到了這個謊言。其實別說建議,弓子壓根兒想不起自己跟那個人說了什麽。宮下說話的時候,她隻顧著拚命抬起頭,向對方頻頻點頭,以免暴露心中的慌亂。她記得宮下說,今後每天都會到蝦蟆倉東隧道去獻花。
—昨天臨近傍晚時,請問您在什麽地方?
隈島是否有所察覺?
—您剛才也說去上班了,也是在同一時間下班嗎?
要是他沒有察覺,應該不會提那種問題。
弓子扶著背後的牆壁,好不容易站起了身子。她穿過起居室,走進昏暗的臥室,來到窗邊。然後,她稍微撩開窗簾,把臉湊了過去,看見巷子裏停著一輛車。車裏的人是刑警嗎?
“十九時,三十六分……”
坐在駕駛席上的男人朝這邊看了一眼。兩人對上目光,他探出身子朝她點了點頭。弓子拉上窗簾,離開了窗邊。
她站在床前。
用顫抖的手掀開了隆起的羽絨被。
“怎麽辦啊……”
一隻年輕男子的蒼白手臂。她繼續掀開羽絨被。男人僵硬的手臂彎向胸前,緊緊握著插在胸口的黑色碳鋼箭矢。短袖衫的胸部已經被染成了紅色,顏色還轉移到了床墊和羽絨被內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