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非川北,過了青海,直入一片黃沙海洋之中。
此時夜風陣陣,一輛掛著燈籠的馬車沿著商道不緊不慢地朝西北而去。
阿史那白馬與裴直一行逃出大非川之後,一路朝北,隻是天氣太過嚴寒,幾乎寸步難行,幸得途遇西去於闐國的中原商隊,商隊主人曾受過項王堂接濟,見到現任堂主阿史那白馬自是非常客氣了,不僅為火拔仇療傷,給撥了一輛遠行的馬車與半月幹糧給幾人。
裴直與阿史那白馬在商隊中補給食用,而後匆匆拜別商隊,朝西北祁連山的方向而去。
火拔仇雖然被商隊裏的郎中簡單醫治過,但畢竟折斷了全身筋骨,那種錐心的疼痛,自然是不必過多形容的,這火拔仇雖強健有力,但也吃不住這般的苦痛,幾次疼得醒過來又暈厥過去。
好在裴直與阿史那白馬兩人悉心照料,這幾日已經不喊疼痛了,但仍舊沒有恢複神誌。
裴直隻是受了一些皮外傷,簡單的包紮後已經沒有了大礙,當日身在虎峽的生死之中,好像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此時回想起來,向來要強的裴直卻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一路不知歎氣多少次了,阿史那白馬亦知裴直心思,得了空閑,會與裴直談心。
天光將曉,阿史那白馬將馬車趕入一段破敗的城垣稍作歇息,沒有到達祁連山,兩人不敢放鬆警惕,吐蕃的兵馬隨時可能殺將過來。
“不知道先生現在怎麽樣了?”裴直背靠牆壁,掏出胡餅,就著酒胡亂塞了幾口,神色憂慮道。
“你心裏難道隻有先生嗎?”阿史那白馬肩靠裴直坐下,“癡漢!坐下來就隻顧著自己吃上了。”
裴直一愣,既而嘿嘿一笑,連忙將胡餅與酒遞給阿史那白馬,道:“怠慢了,我的不是,夫人先用。”
阿史那白馬聽裴直用“夫人”一詞,心中非常歡喜,臉上卻故作瞋怒,道:“好沒麵皮的家夥,八字都還沒一撇,就想著占我便宜了,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