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另一個文件夾,裏麵有一封亞的斯亞貝巴兒童權利與安全辦公室主任給孤兒院院長的信。信中通知她,他將派代表“對阿貝巴·特梅思根的死因進行調查,其在被領養以及後來死亡之前在您的孤兒院生活,此舉的目的是確認孤兒院內有無與此案相關聯的信息”。跟每個文件夾裏的所有行政文件一樣,這封信也被一家私人服務商翻譯成了英文,附在阿姆哈拉語版本後麵,不過英文版短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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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夠推斷出一些信息。孤兒院的一名社工艾爾莎貝特·特斯法耶接受過培訓,她既能履行行政職能,又善於同收容機構裏的兒童交流。她的工作不僅僅包括處理跨國領養所帶來的大量文案,還需要確保每一份必要文件都存放至正確的資料庫和文件櫃,或是提交給相關的部委、辦公室和政府部門,並且經常要去孤兒院的遊樂區、宿舍和自助餐廳同孩子們交流,邀請他們去她的辦公室接受谘詢,或者同他們在私密的角落裏坐一坐,聊聊天。
埃塞俄比亞政府兒童權利和安全辦公室那位負責調查孤兒院有無與阿貝巴·特梅思根死亡相關信息的代表找到了艾爾莎貝特·特斯法耶,要求她提供一份包含所有相關信息的書麵報告。於是特斯法耶在報告中寫道,通過她“與死亡兒童做過的相關谘詢和社會工作”所知,阿貝巴·特梅思根1998年出生在貝爾省,母親在她18個月的時候去世,於是由父親特梅思根·阿迪蘇照顧。特梅思根·阿迪蘇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亞的斯亞貝巴,但是在他的三個兒子被殺之後,他逃到了貝爾,當時如果他不離開,他自己也會被殺掉。他去貝爾是因為他以為自己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在那兒,但是後來發現那個兄弟已經死了。特梅思根在一家工廠裏工作了不少年,製造磚塊,運輸、安裝和拆除腳手架,最後買下了一個有七間客房的旅館。在阿貝巴的記憶中,那個旅館髒兮兮的,位於一個十字路口,不發洪水的時候,那裏烈日炎炎,幹旱得很。她的父親在這間破敗的旅館裏修了一個泥地露台,頂上用長長的波紋馬口鐵遮擋,在那裏為客人提供茶、咖啡、麵包、瓶裝軟飲、瓶裝啤酒、爆米花和堅果,還放了一台電視機,電視機永遠開著。